方兴看了晏骄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开口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黄海平的镖师?” “自然认得,前几天才刚一道从外头回来呢。”小雷笑道,“我年纪小,无甚经验,家里担子又重,外头人都不爱带我,还是黄大哥不嫌弃,一路提携。” 说到这里,他好像才突然想起来眼前坐着的是官差,顿时不安起来,“官爷,这位姑娘,可是,可是黄大哥出什么事了吗?他这个人最是古道热肠,惯爱抱打不平,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的。” 晏骄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答反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雷道;“初三回来的,黄大哥到底怎么了?” 晏骄又问:“回来的路上他是不是受了伤?能跟我们说说详细经过吗?” 小雷越听越不对劲,干脆站起来,声音发颤,“他,他是不是出事了,啊?你们快跟我说啊!” “他昨天死了。”方兴道。 小雷登时僵在原地,过了会儿才满面愕然的道:“死了?不可能,他,他怎么会死呢?我们前几天才见过的,说好了过完节再一起出去……” 可他也知道官差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胡话,渐渐地就说不下去,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他哭了半天才慢慢回转过来,断断续续将那日情形说了。 “初三那日,我们到了城外道上,因恰逢集市,车马行人甚多,前头也不知怎的突然惊了马。那马匹原是跟另一匹马一同拉车的,一匹惊了,另一匹也跟着乱跑,带着马车在道上横冲直撞。黄大哥见状便跳下马来去拉车,可两匹马带车,再加上车上的几个人,冲撞起来非同小可,不拼命哪里能行?” “黄大哥被撞了好几下,手臂都拉伤了,这才勒住了。” “稍后后面的马车和护卫赶上来我们才知道,前头车上坐着一名孕妇和一个五岁孩童,另有一个乳母和小丫头,原是出门上香的。” “那男主人千恩万谢,直说自己是城西周家,要请黄大哥上门做客,又要重金酬谢,只是都被黄大哥婉拒。男主人又要带黄大哥去看大夫,可黄大哥急着家去,且一时也没觉得怎么样,便用自带的金疮药随意包扎……” 说到最后,小雷再次嚎啕大哭起来,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后悔不迭道:“我太蠢了,黄大哥也是个人啊,早知就该强拉他去看大夫!” 方兴立刻分出两个手下,去查看小雷口中那处地点,看能不能找到马车发狂的痕迹。 大好男儿哭嚎起来分外惹人心酸,晏骄低声宽慰道:“他伤得很重,即便当时看了大夫,也几乎不可救了。” 昨天晚上解剖完之后,她还特意去问过冯大夫,冯大夫听后直摇头,连叹天命不可违。 这样严重的内脏破裂,显然已经超出当下的医疗水平。 然而小雷听不进去,依旧一味自责,引得隔壁的老奶奶和妹妹们都忍不住担心而过来询问。 小雷从地上站起来,拉住奶奶哭诉道:“奶奶,那个常来看您的黄大哥死了,他为了救人死啦!” 奶奶一听,登时老泪纵横,拍着大腿哭道:“贼老天,却叫那好人不长命,为何不收了我老婆子去!” 一家人抱头痛哭,许久方才转还,老奶奶坚持要去瞧瞧黄家人,谁劝也不听。 方兴十分为难的看向晏骄。 晏骄想了一回,立刻安排道:“小八,你就近去借一辆车来,然后陪老人家和三个姑娘进城吊唁。我和小六、小雷先行一步,去找那周家。” 黄海平已死,被救的总该知道的。 众人分头行动,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周家。 城西有名有姓的周家只有那一家,早年贩卖粮食起家,名声不小,倒是好找。 小六上前叩门,说明来意,门房不敢怠慢,立刻进内回禀,不多时,当日那名男主人周彤便小跑着哭迎出来,拉着小雷反复确认,丝毫不敢相信恩人已逝。 “当日回来之后,我还特意与父母说了,家里众人都感激的了不得,直说要备重礼登门,奈何恩公未曾留下姓名,家中下人无用,至今还未打探出来。谁成想,谁成想,已是晚了一步!” 说到这里,周彤也不禁捶胸顿足,痛哭失声。 稍后众人进门,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听说后亦是泪洒当场,那被救的少夫人晚一步出来,乍听噩耗险些晕过去,又是一番兵荒马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