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容易就原谅别人,很容易就平复怨气,永远相信,恶意只是偶然发作的情绪附加垃圾,只要你有一分好,就可以稀释掉不好。 是有这样的人,活得明媚得叫人讨厌。 讨厌她永远在对你笑,那些重话,便永远说不出第二遍。 于是看她一次一次走上前,再一次一次驱赶。 说不上是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 乔琰“嗯”了声,“怎么过来这边?” 昭昭扯了扯自己的义工马甲,“我也来做义工啊!应该我问你,你怎么想起来过来这边,今天不用上班怎么不好好休息?你感冒好了吗?昨天又落水,没事吗?”她一连串问着。 乔琰淡声“嗯”着,“没事。” “那就好。” 昭昭点头,似乎习惯了他的冷淡和寡言,反正从小到大他都这样,所以也并不想其他人一样,适时地走开。她帮他一块儿整理书籍,按类目重新归类整理摆放整齐。偶尔看一眼他,个子高高的、清瘦、下颌线完美。 - 中午和小朋友一起吃饭,昭昭去厨房帮忙,里面有个老人家,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看见昭昭,拍着她的手背打招呼,“你跟阿尧是好朋友啊?我刚刚瞧见你和阿尧一块儿。” 昭昭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乔琰哥哥被收养前就叫阿尧,后来上户口改了名字才叫乔琰。 “嗯,他爸妈和我爸妈是好朋友,我问阿尧哥哥的爸妈叫干爹干妈呢!”昭昭眯着眼睛笑,任何和他扯上关系的话题她都感兴趣。 老人家连声说了好几句“好”,脸上的褶皱漾开慈祥的纹路,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略带感慨地说,“这孩子苦呢!现在好了,好啊!” 昭昭陡然愣了一下,这么些年,似乎并没有思考过他之前是怎么样的。 她的记忆从他十一岁开始,至于十一岁之前,她从来没了解过,也没想过去了解。 只是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好奇,十一岁之前,他是怎么样的? 于是一整个下午,昭昭不再黏着乔琰,旁敲侧击地去和阿姨们打听以前乔琰的事。 有些工作人员,把小半生都奉献给了福利院,有些是被雇佣来的工作人员,有些则出于慈善目的长久驻扎在这里为这些没有家的小朋友提供帮助。 一位阿姨在这里工作二十多年了,乔琰在的时候,她刚刚二十几岁,那时她初为人母,对乔琰印象深刻。 很漂亮的小孩,早熟,心事重。 他是被警察送来的,大家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只偶尔私下交流,才从领导那里听过一点,大概是被拐卖的小孩,一直没有找到生父生母,也无法确定是走失还是丢弃。 刚来的时候,身上许多伤,有鞭伤、刀伤、磨擦伤,最深的一道刀伤疤痕,在腹部,据说伤到了肝。 被虐待过的小孩。 他很沉默,沉默到不发一言,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 挺可怜的。 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图书馆看书,那时福利院条件不好,书籍种类少,许多书都被翻得烂了也不舍得扔,他有时会把那些零散的书用胶带一点一点黏好,然后再放回去。 记忆力好、聪明、沉默。 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大概如此。 福利院有很多特殊儿童,因此很多人会注意到他,偷偷询问,他是不是有自闭症。 他是正常的,但很多时候又显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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