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环嬷嬷搀扶她起了身,她缓缓走至儿子跟前,慈爱的为他抚了抚领口的灰尘。这本是新衣,领口处其实干干净净的,但刘贤妃仍做得很仔细,一丝不苟的。 刘贤妃体弱,当初诞下岑琰时也将这病气过继在了儿子身上,是以刘贤妃对岑琰格外疼惜。虽然昨晚上已经嘱咐过儿子多次,可今日她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你身子不好,狩猎之时莫要深入危险之地,也别像太子和大皇子那般争强好胜,只当是散散心。你平平安安的,在母妃心里比什么都强,可曾记下了?” 入宫多年,刘贤妃深谙后宫生存之道,素来不争不抢,对圣上也早已死心。在她心里,再没有什么比她们母子二人平安舒心来的重要。 岑琰自然明白母妃的心思,这话虽已听过很多遍,仍认真的回着:“母妃放心,儿臣知道的,我不会和太子、大皇子他们争什么。只是许久不能骑马了,还有些心里痒痒。” 刘贤妃笑笑,又叮嘱一句:“骑马也得小心着些,别摔了。”岑琰因为身体的缘故,马术并不怎么好。 “好了母妃,你放心吧,儿子都记下了。” 这孩子乖巧,刘贤妃很是欣慰。 这时,外面的人禀报说邵二公子来了。 邵恪之进来后,先规规矩矩向刘贤妃行了礼:“给贤妃娘娘请安。” 看到邵恪之,刘贤妃笑着招呼:“霆儿来了,刚好,前几日本宫给琰儿做骑装时也给你做了一套,快过来试试合不合身。”说着已示意环嬷嬷去拿了。 自打邵敬霆为自己另取了表字恪之,同辈便都以恪之而称之,长辈们则大都是连名带姓唤他邵敬霆。而贤妃娘娘却是个例外,她就像个慈祥的母亲一样,每次都很温柔的唤她霆儿。就连她的亲生母亲,每次看到她都不曾这样叫过他。只会一脸不耐的对他道:“老二,怎么当哥哥的,净会欺负你弟弟!” 邵恪之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垂下头去:“不敢劳烦贤妃娘娘。” 环嬷嬷已经将骑装呈了上来,刘贤妃笑着道:“琰儿和太子、大皇子他们都不大能处在一起,也亏得皇后娘娘选你做了他的伴读,看你们俩关系好,本宫也拿你和他同等对待。去岁狩猎时,我看你连身骑装都没有,今年也便给你做了一套。”说着对岑琰使了使眼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霆儿进去换衣裳。” 见两个孩子进去了,环嬷嬷禁不住碎了句嘴:“也不知那长浚伯夫人是怎么想的,有邵二公子这么一个出色又懂事的儿子,却偏偏不放在心上。到底还是亲生的呢。” 刘贤妃坐在软榻上抿了口茶,唏嘘叹着:“孩子多了,排在中间的难免不被重视。” “可这也太偏心了。老奴听说邵家四公子是个小霸王,都被宠的无法无天了。” 刘贤妃瞪她一眼:“旁人的家务事,咱们不必插嘴。” 环嬷嬷自知失言,她家娘娘最不喜欢下人背后嚼舌根了,便默默垂在一旁没再多言。 刘贤妃手艺极好,大小也刚刚好,岑琰看邵恪之穿在身上,很满意地点点头:“难得见你穿上这身行头,很有一股男儿气概。” 邵恪之心上暖暖的,此刻却不知说什么好,走出去后便只是感激的跪在地上对刘贤妃行了大礼:“娘娘有心了。” 刘贤妃亲自扶他起来,笑着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去吧,莫要让陛下久等。” 岑琰和邵恪之从静安宫出来时,恰巧看见贴身侍候岑琰的小星子牵了匹马,岑琰看了看那匹棕色的马儿,困惑地看着他:“这不是太子殿下以前经常骑的那匹吗,怎么你牵着它。” 小星子回道:“三皇子,这是太子的人牵过来的,说是三皇子以前的那匹太过瘦小,如今太子有了陛下赏赐的汗血宝马,就把这匹赠与三皇子了。说这马儿性子温顺,最适合三皇子不过了。” 邵恪之道:“太子也是为了三皇子考虑,既然送了,咱们就收下吧。” 岑琰上前看了看那匹马,通体的黑色,骨骼强健,虽和汗血宝马不能相提并论,却也当真比他那匹好上太多。他点了点头:“太子仁义,顾念兄弟情分。小星子,你替我多谢太子殿下美意。” ———————————————— 去猎场的路上,因为带着漪宁,顺熙帝抱着她坐在御撵内,御撵四周用黄色轻纱曼帘遮挡,轻纱薄如蝉翼,呈透明,漪宁坐在里面便能看到长安城大街上的繁华。 难得出了皇宫,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各样的叫卖,漪宁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眸子里满是兴奋。 看她这般高兴,顺熙帝便觉得此次出门带上她是对的。在宫里是她素日里虽然乖乖巧巧的招人喜爱,但像今日这般欢呼雀跃的他还是第一次瞧见。 “看来阿宁很喜欢出宫,等以后有了空,岑伯父就多带你出来转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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