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山雪在心中用这句话作为道别,和车元文一起,目送光点离去。 *** 一番作法,耽误的时间有点久。 玉辂已经在宫殿前停了半晌,随驾敲门呼喊,却不见新皇和大国师出来。 文武百官站在队伍中窃窃私语,有内心阴险的大臣猜测,恐怕新皇同样不满大国师专政,藏了刺客在玉辂里,要置人于死地,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刺客该用什么武器都细细做了谋划。于是等眼睛红肿的车元文和车山雪一起下车,这个大臣立刻被周围人用视线嘲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玉辂上的机关能做到向外隔音,向内收音,这个大臣的话车元文在车中听得一清二楚。 车元文原本就心情不悦,见此人正好是前些天在朝上大言不惭说些狗屁不通奏议的工部尚书,十分干脆地将此人革职。 其他大臣正要一股脑跪下求情,发现大国师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这才想起如今的皇帝并非会偏向他们的车弘永,而是已经对他们没什么好感的车元文。 新皇正是情绪多变的年纪,若是因为他们求情将他们一起革职,岂不是如了大国师的意? 这样一想,一二品的大臣们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闭口不言了。 倒是前几日装不存在的年轻官员突然说起工部尚书以往的过错,你言我语叽叽喳喳,一时之间,好像工部尚书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样的转变让车元文心惊,好在他意识到这全是皇叔爷爷回来了的缘故,并不担忧。 没过多久,说完了工部尚书的罪过,无话可说的年轻官员们也纷纷闭嘴。 他们这才发现从下车开始,大国师便一言不发,望着他们,目光深沉。 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埋下头。 殿前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连拉车的大马都僵着不敢抬起蹄子。寒风飒飒吹过,冰凉得好像大国师的视线。 等了许久,车山雪才道:“先去看先帝。” “就在殿中。”车元文连忙道。 年少的新皇走在前面领路,大臣们想要跟上,被车山雪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继而他跟着车元文走上冰凉的台阶,越往前,越觉得身周寒冷。 这是当然的,尚未下葬的车弘永尸身放置在寒冰棺椁中,能保护尸体千年不腐的灵宝所散发的寒气,足以让整座宫殿倒退回半个多月前的寒冬腊月里。 成百上千支灰白色的蜡烛顶端燃起大小如豆的火苗,就算殿中无风,火苗们依然冷得颤抖。 没有宫人在旁,穿着一身丧服跪在寒冰棺之前的女人,是车弘永的皇后王氏。 她听到了车元文和车山雪走进殿中的动静,却没有回头。车山雪也没有和王氏打招呼,他站在车弘永的牌位前,沉默半晌,然后接过车元文替他点燃的三炷香,插.进香炉。 “圣上已经不在了吗?”王氏突然问。 她说的圣上并非她儿子,而是她丈夫。 “我没看到他。”车山雪如此回答。 “那也挺好,”王氏双手合十拜下,她沙哑的嗓音则回荡在宫殿深处,“我想他也不愿意见到皇叔您的。” “我倒是想见他一面。”车山雪道,“不过,仔细想想,就算见到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讲完这一句,车山雪同王氏示意告辞。 接下来,他开始正式指导车元文处理政务。 普通的流程,车元文作为太子时便学习过了,然而皇帝要做的,绝不只是解决奏章上的问题而已。如何对照数份奏章辨别一件事的真假,如何从字里行间判断写奏章的人品性如何,如何从细微的迹象里,找出问题真正的根源,这些事可以交给官员们去做,但皇帝绝不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