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吴晓青一步步往深处走,海水近乎没到了胸膛,终于看见海中挣扎着一个人影。 ——的确是挣扎,海水明明已不算深,但那人显然已是体力透支,每动一下,都是艰难。 吴晓青迅速往那身影处游去,顾钧身体已略有点僵,脸色惨白,胸腔剧烈起伏着。他眼睛通红,耳旁也有血丝,却始终没放开手上的东西,抓得十分用力,骨节都泛着青白。 吴晓青低头望去,是一只箱子,不算太大,但也不小。 吴晓青迅速将他手中东西接过,还挺沉。 的确很难想象,顾钧是怎么把那玩意儿捞上来,还能逆着退潮往岸边游来。 吴晓青把他扶在岸边沙滩,休息。 灿烂的阳光撒了下来,顾钧身上的那些伤疤被照得清清楚楚。 吴晓青低头一瞧,脸色微变。 他肩膀上有一处痕迹最为明显,近似不规则的圆形,旁边肌肤还有些鼓起,泛着红,显然是枪伤。 剩下的伤大大小小,吴晓青一一打量,有个看得出是被砍伤;有个像是被全齿刀刃所伤,疤痕一小片儿,却密密麻麻;还有道方形伤疤,肌肤陷下小块儿,很像是被军刺挑进、生生削去的。 吴晓青看着这些,眼神略暗,透过一丝深意。 片刻,顾钧缓了些,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吴晓青转身,花了不少时间,才将那封闭好的箱子打开。 “没问题,跟王坤手上的那把一样。”他声音里带着激动。 顾钧听不太清吴晓青说话,耳朵始终嗡嗡的,瞥了一眼,只哑声道,“拆开看。” 吴晓青点头,手势很快,拆得迅速利落,几个大零件分开。 紧接着,吴晓青目光锁在一个闭锁的小零件上,细细观察,它的击针头是球体,而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锥体。 吴晓青递了过去,“没法看弹痕,但不像是青海那边仿的。” 顾钧应了声儿,黑市大半卖的都是仿的,只盛磊那边搞得是真五四式。 那次王坤在怡天事件被扣下后,他手上的那把五四式就成了证据。 而顾钧在这之前,从威尼斯花园到封掉的新悦城、震悦娱.乐城,一直都没找到盛磊手上的这批货。 可王坤这事闹出来后,里面始终都没放人,时间越往下拖,盛磊越是心惊胆战。 顾钧恰好这时结了婚,成天一副蜜里调油、无暇顾及旁事的样子。 盛磊便想着趁机把这批货全处理掉。 这才给了吴队那边机会。 …… “我看下。” 顾钧手掌压在粗糙的沙子上,上身缓缓撑起,接过来。 枪膛是空的,已被拆了下来,他举起另一只手,放在当中一小块凹陷部分仔细比对。 他的手不断变换角度,指间还有些颤抖,眼神却很锐利,微微眯起眼,细看当中拉壳勾痕的宽度、抛壳挺的时位。 “是没大问题。” 想了想,他又说:“再拆一把。” 五四和仿五四在弹壳、弹头中区别较明显。 但现在看不了这些,只能看它的本身构造,击针头部、管内坡膛线膛之间的细微差别。 两个放在一起再一比对,宽度时位皆精准无误。 一连看了四五个,他缓缓点头,“可以。” 吴晓青伸手接过,一把把又装了回去。 顾钧累得不想再说话,太阳挺暖,懒洋洋地照在他身上,水珠都蒸发掉了,他伸手将衣服裤子套上,望了望面前的大海。 这里的海蔚蓝而辽阔,不像市区里的景点,海面上会飘着层绿色浒苔,还卷着乱七八糟的垃圾。 脏透了。 “有烟吗。”他忽而问。 “有点湿了。”吴晓青说完,从口袋里扔给他。 他接过来摸了摸,发现确实是湿的。 打火机也进了水,反复滑了几次,都点不出火。 顾钧索性也不抽了,头发干得差不多,歇了会儿,道:“撤吧。” 他这个状态压根没法开车,吴晓青将他那辆破旧的吉普车开到了信山半腰,夏天树木茂密,枝叶掩映,倒也停得隐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