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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推到病床边,挨着他睡下。

    她侧身握紧他的手,想着晚上他要有动静,她能立刻醒来。但他一夜未动,次日天亮,护士进来换药,苏起醒来,才发现梁水早已经醒了。

    他微侧着头望着窗子的方向。

    白色窗帘拉着,冬日的阳光变得愈发朦胧。

    护士换着药,苏起瞥见他左脚踝后血红的伤口。她握紧了他的手,但他没有反应。

    等护士走了,苏起拉开窗帘,金色的稀薄的阳光铺满他的病床。他微微眯眼,垂了下眼睫。她的身影被笼在阳光里,有些不真实。

    苏起回头看他。

    梁水亦静静看着她。

    她过来趴在床边:“脚还疼吗?”

    他极轻地摇了下头。

    苏起瞧他半刻,他脸色苍白,始终不说话,人很消沉颓废。她小声:“水砸,你在想什么?跟我说好不好?”

    他看着虚空,说:“要是多休息一分钟,要是少跑十米,是不是,就躲过去了。”

    苏起霎时心痛得像四分五裂掉。

    他蹙着眉,闭上眼睛。

    “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话说出口,却也无力。

    病房内陷入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他说:“水。”

    苏起给他倒了杯温水,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揽着他肩膀,将他搀抱起来。她力气很小,多半是靠他自己,梁水被她手臂环绕着,喝了半杯,一偏头。

    苏起把他放躺下去,他落进枕头里,沉沉地喘了一口气,说:“苏七七。”

    “嗯。”

    她等着。

    安静。

    他却什么也没说。

    闭上的眼睫处竟有些濡湿。

    她心如针扎:“水砸,不怕啊。我在呢。一直都在。都会过去的。真的。”

    他不言语,别过头去又睡了。

    到了七点多,护工送来营养早餐,苏起陪他和康提吃完饭。

    等中午,他稍微来了点儿精神,坐了起来。苏起跑去楼下买了袋橘子,趴在床边给他剥橘子吃。

    一个个黄澄澄的橘子,颜色鲜艳极了,小太阳一样。

    梁水看着她,看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笼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的脸颊白皙而绯红,被光线照射得几乎透明。唯独低垂的睫毛乌黑如鸦羽,细碎的流光在上头跳跃。

    竟有一种不太真实的错觉,仿佛再也捞不住了。

    他手指动了动,抬起摸了摸她的发,发上还带着阳光的温暖。

    她把橘瓣上的丝络剥得干干净净,才递到他唇边。

    梁水含进嘴里,橘汁清甜。

    “好吃吗?”

    “嗯。”

    苏起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瓣。她守着他,喂他吃完半个橘子,还要再喂,他偏了一下头,不吃了。

    她便吃剩下的。

    梁水目光盯在她脸上,问:“你考试完了?”

    “还没呢。”

    昨天正好周六,而明天周一上午就有考试了。

    梁水说:“我没事。你回去吧,等会儿买不到卧铺票了。”

    苏起咬着最后一瓣橘子,涩道:“水砸,你别太难过了。”

    话说出来,她都觉得这安慰很干瘪。

    该说什么,说人生本就有坎坷意外?一条路走不通,换一条就行?

    都是狗屁。

    哪有那么容易?

    若是容易,就不会有“执着”二字,亦不会有“不甘”“不服”了。

    “没事。”梁水握了下她的手,说,“会过去的。”

    苏起一怔,看住他,就听他接着说,“很多事情,就算你不肯接受,可不管怎样,时间都会从你身上碾过去的。”

    一直就是如此。

    所谓的痛苦,失望,悔恨,不甘,都熬不过时间的。

    ……

    傍晚,苏起坐火车回了北京。

    周三下午考完高数,路子灏来了她学校,为着梁水的事。两人坐在食堂里讨论了半天,没有结果。

    “李凡也说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他说,如果他的手指出了问题,再也不能弹钢琴,他根本不敢想象。”路子灏很苦闷,拿手撑着头,说,“谁都帮了不了的,安慰也没用。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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