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轻巧了,你连个来回路费都凑不齐!”孙喜哼笑了声给他泼冷水,“你爹我这么风吹日晒雨淋出海捕鱼也就让家里条件好点儿,盖上瓦房,明年开春还想凑点钱再给你起了好娶媳妇儿。娃儿嗳,爹就指着咱一家能好好过日子,你爷爷岁数大,也指着抱个曾孙子,耽误不起,你还是歇了那份心思罢。” “说来说去,你就是觉着宝珠带着累赘!”孙长明长得像他娘,又读了点书,比之村子里的少年多了几分秀气,这时绷着一张俊俏脸儿是半点都听不进去。 孙喜被他一指,从石头上下来了,父子俩正正对着。他看着少年执拗神色,想到小孙氏说的,娃儿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硬扭怕得出事,回头往稍远处的薛老二家瞟过一眼叹口气道,“你这头跟我犟,也不知人家是个什么意思。要我看,她分明就是把你当哥哥,就你,剃头挑子一头热。等人除孝,你等得,人家未必喜欢你!” 孙长明做好了激烈对峙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爹来了这么一句,不偏不倚正好戳在最惶惑不安的地方,忽然想到他之前提起的人来。 莫青彦——三个字在嘴里咀嚼硬是嚼出了一丝苦涩味儿,以往薛宝珠跟在那人身后头的模样浮现眼前,那苦涩接着发酵一丝丝儿酿成酸味儿。 “爹,你说那青彦哥考上了么?”孙长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孙喜一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归要回来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孙长明点了点头,又闷不吭声了,他在书院里早早收到风声,说今年状元是紫徽书院的,很有可能是恩师看好的莫青彦,状元郎连太傅女儿都拒了,那他喜欢的会不会是……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了,憋着一肚子愁闷滋味跟上孙喜往家去了。 这头薛宝珠家里,背着药箱的大夫姗姗来迟,来的是赵大夫的学徒常空,一看是薛宝珠愣了愣,心说这孩子又倒霉捡着啥了时就看见屋里头躺着的薛宝霖。 “我弟弟在山上摔了,腿动不了,您快给看看!”薛宝珠忙把人请里头,两把并排的凳子,一把让人坐,一把上头搁着盆冒着热气儿的水。薛宝霖的裤子叫她拿剪子剪了,伤口简单的给清洗了下,剩下不敢乱动就等着人来。 “小姑娘别着急,师傅就是听说可能是骨折才让我来的,我擅长看这个嘞。”常空一出口带着几许安抚人心的意味,拿水净了手仔细给薛宝霖看了起来,不多时就摸出板子药水纱布,又让多打了盆水进来,把薛宝霖伤处重新侍弄了回。 等弄得差不多,薛宝珠去厨房拿了灶头焖着的煎包用油纸包装了几个给莫大娘,把人麻烦这么晚也是过意不去,莫大娘已经习惯了她弄这些好吃的,在这点上也不跟她客气,拿上之后同她道明个再过来帮忙。 “大娘,别来回跑,我不去摆摊闲着,宝霖估摸得在床上躺一阵,我照顾得过来,您就好好歇着,回头要置办年货了我再找您,到时候您要买些什么告诉我,我一并买回来。”薛宝珠想着马上快过年了,东西得买,带着宝琴不方便,到时还得麻烦莫大娘。 “嗳,好嘞。”莫大娘捂着油纸包暖和手儿,应着往外头走,“你回去吧,别送了。” 薛宝珠想着宝霖没吃晚饭,又上厨房装一碟,冷饭打了个鸡蛋下去炒,还有最先前做的酱肉粒儿,最后撒上葱花翻两记盛起,葱花还是鲜嫩的绿色,配着鸡蛋黄和酱油色看着让人极有食欲,当然那香味也够勾人馋的! 另一头莫大娘正要跨出门槛儿,无意识地往回看一眼,冷不丁的好像瞧见薛老二那屋有人影晃过,猛地打了个机灵,再细看又没了,拧着眉头守了会儿见还是没动静这才走出去,想自个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