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又是同情,又觉遗憾。 就算一切全是小姐的逼迫,但他确实是得罪了老爷。父女可以和好如初,他却是一个外人。哪怕老爷不怪,他如今也是有些不好做人了。 刘广想叫他留步,又知留下也是尴尬,追了两步,摇了摇头,停了下来。 书房里,白成山看着又哭又笑的娇娇女儿,摸了摸她垂落在脸庞上的乌黑长发,忽然又想了起来,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胆子会这么大,不但骗我,还逼人做事,把我的脸都给丢光了!我知道你从小胆子就野,但好歹也算知书达理,你长大了,我答应你去留学,可没让你学来这些的!” 白锦绣知道父亲所指为何,不敢回话,赶紧又老老实实地垂下脑袋扮可怜。 白成山皱眉了片刻,说:“去把他叫进来!” “爹……你不要骂他了……”白锦绣撒娇,摇着父亲的手。 “行了行了,不是骂!” 白锦绣这才放下些心,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去开门:“聂载沉……” 她探头出去,门外却不见了人。 “刘叔,他人呢?我爹找他。” 刘广走了过来,对着书房里的白成山说道:“老爷,他已经走了。” 白锦绣一愣,急忙奔了出去,一口气跑到大门口,问门房,门房说聂大人片刻之前已经离开。 白锦绣望着已被夜色彻底笼罩的前方,愣怔了片刻,掉头跑回书房。 “爹,门房说他已经走了,要不要叫刘叔去找他回来?” 白成山凝神了片刻,摆了摆手,缓缓地道:“算了,就这样吧,走了也好。不必叫他回来了!” 白锦绣心里一阵失落,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落。 她费尽心机想要谋求的事,虽然一波三折,但最后终于如愿达成;父亲也没生她的气,父女不但和好如初,她更是知道了父亲是如何的为自己考虑,真心疼爱自己。这个晚上,王妈后来心疼她一天没吃饭,特意给她做了一顿美味的加餐。她在散发着清新木香的大橡木桶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然后躺在帐子熏过沉香的松软的床上。 这一天太累人了,放松了下来,她此刻应当没有心事,很快入梦才是。 但是她却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下半夜了,还是无法入眠。 四合柜上摆着的西洋钟,时针指向了早上四点。屋里光线还很黯淡。白小姐头昏脑涨地从床上爬了下去,坐到窗前的桌畔,对着自己摊在桌上的一叠画稿,发起了呆。然后揉着自己的两只太阳穴,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西洋钟的时针向前缓缓推移了一格。清晨五点钟,夏天的晨曦,开始在窗外微微地泛白。 就这样让他走掉,她会欠下一个人情。 她白家的人,什么都可以欠,但不能欠下人情。 这是真的祖训,不是她当初随口胡诌骗那个人的。 她不再犹豫,飞快地奔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拿出自己的衣服,迅速地穿了起来。 第28章 傍晚时分, 聂载沉到了云镇。 云镇地方不大, 但水陆两通,是去往广州的便利之途,每天都有许多行走于两广以及云贵之间的商旅和载着货物的车队从这里经过, 十分热闹。行旅多了, 镇上自然也到处开着供人停脚过夜的大大小小的旅馆。 晚上在这里过一夜,明早继续上路, 赶得紧些的话, 明晚就能回到广州了。 聂载沉对住的地方没什么讲究, 入镇后没多远,在轮船埠头的附近看见有间小旅馆,门面还算干净,就住了进去。 旅馆伙计名叫阿三, 起先颇是热情, 抢着替聂载沉提箱子, 聂载沉进房间后,他又很快送来茶水——这种地方,供应的自然是浮了几片碎茗的粗茶, 但阿三态度却很殷勤, 倒茶之前, 甚至不惜撩起自己衣服的襟角先替客人擦一番杯底。随后一边倒, 一边朝客人神秘地眨了眨眼,用压低的充满诱惑的声音说:“军爷,晚上得闲, 要不要耍一耍?包靓还听话的细路女,不贵,只要这个价——” 他朝聂载沉伸出一根手指,表示一枚银元。 聂载沉摇头,摸了两个铜子充当他替自己引路送茶的感谢费,然后让他出去。 阿三不甘心,说可以先看,看中了再耍,见他不为所动,又将价钱逐渐落到八角,七角,最后五个角子,客人却依旧没有半分有兴趣的意思表露,再降下去,自己就没油水可分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