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到了坤元宫,广芸才知此话不假,确实有好事落在她的头上,谢柔竟打算提拔她协理六宫。 广芸先是不可思议,而后便战战兢兢的拜下道:“娘娘三思,嫔妾无才,论品德品阶皆不能担此大任,还请娘娘另择他人。” 谢柔虚扶起她道:“纯婕妤不必妄自菲薄,本宫已和皇上知会过了,将你的品阶提一提。至于性情品德,本宫也很放心你,满宫姐妹里,就属你心思剔透,做事认真。协理六宫在旁人眼中是个美差,但个中辛苦,只有做的人清楚,本宫知道妹妹不怕辛苦的,是不是?” 广芸脸上红了红,皇后一贯会说话,说出口的事情很难让人反驳,她要是再推辞,就不是谦虚而是害怕辛苦了。 皇后用心良苦,她咬了咬唇决定应承下来,宫中寂寞,虽然没有家里那么压抑,但是也十分清冷,皇上从不踏入后宫,众妃嫔连争宠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她自己找点事做。 “嫔妾愚钝,还请娘娘不吝教诲。”广芸拜道。 谢柔笑了笑道:“只要妹妹肯学,本宫绝不藏私。” 广芸望着她的笑容,心下一暖。 因着这日天色晚了,谢柔没交代什么,只简单介绍了一下六宫诸事,广芸仔细听着,越听越佩服,宫中杂务很多,皇后竟然都记在心里,怪不得这么多年以来,皇上离不开她,前朝因为子嗣的事吵得再凶,皇上也护着她。 贤内助当如是。 谢柔说完,并没有多留她,只嘱咐她把自己宫里的事安排妥当,每日抽半天的时间到坤元宫来。 广芸点头跪安。 皇后的意思很快传了出去,后宫眼红嫉妒得人甚多,背地里风言风语不少,广芸一开始听闻心里颇不是滋味,多亏谢柔耐心疏导,才渐渐安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自己该做的。 谢柔没有看错人,广芸学得很认真,她不是个悟性奇高的女子,但贵在肯用心,坚持做一件事的时候很有韧性。后宫女子大多将心思放在皇上身上,然而她好像不是。 谢柔问过她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萧承启还是皇宫本身,并不能分给女子多少温情,宫里繁花似锦但也路途坎坷,不是每个人都能熬出头的。 广芸思量许久道:“娘娘,嫔妾并没有期待得到陛下赏识,皇上高高在上,离嫔妾太远了,嫔妾够不到,也没有那样的野心。何况娘娘待嫔妾犹如亲姐妹,娘娘和皇上又是鹣鲽情深,嫔妾看在眼里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去破坏它。” 谢柔好奇的问:“那你进宫来想要什么?” 广芸面上赧然,低头道:“嫔妾以前不清楚,后来看到娘娘就想明白了。嫔妾想多学些东西,像娘娘一样端庄得体、勇敢大气。” 谢柔一怔,抿唇笑她:“怎么好端端的夸起本宫来,难不成是想少算几本账册?” 广芸也跟着笑起来,却摇了摇头道:“娘娘有所不知,嫔妾从前在家被规矩压得喘不过来气,小时候就因为走得快了,脚尖露在裙子外面,就被父亲责骂了一顿,出门也不敢和外人说话,生怕多说一句被父亲责怪……嫔妾父亲那个性子您也知道的。” 谢柔无奈,广仁海的古板她确实也领教过了。 “倘若嫔妾不进宫,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也许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从未见过的男子,嫔妾想父亲能看中的人,一定会是那种和他一样规矩的男子,嫔妾不想日复一日守在家宅里,有人说皇城的天高不可攀,也规矩逼仄,可总比家宅望出去的要大一些吧?” 广芸顿了一下,道:“况且嫔妾遇到了娘娘,教我勇敢,给我机会去做我从前从没想过的事,嫔妾真的很开心。” “这些都是嫔妾肺腑之言。”她说完,赶快又加上了一句。 谢柔抚了抚她的手道:“本宫知道。” “嫔妾希望以后有娘娘一半勇敢聪慧就好了。”广芸喏喏的道。她觉得一定是皇后的性子太完美,才会让皇上这样喜欢,言语里不禁传达出了无限仰慕。 谢柔微笑不语,心中叹息,不忍心戳破美好的假象,不只是广芸,天下所有人都觉得她和皇上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那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子,从未将喜欢二字说出口,皇宫里的日夜,他们秉烛夜谈,畅聊国事,却没有一丝风花雪月的影子。纵然很多人说她性子好,有才有貌,像眼前的广芸一样夸赞她,可那有什么用呢? 对着外人,她什么都不能说。 “皇上对本宫很好,一直都是如此。”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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