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本来只有六七成像,但他的病让他变得十分憔悴,于是那憔悴的样子又和我爹多像了两成,我爹是个骄傲的男人,可乱世就是个打碎人傲骨的地方,家国之间,他选择了保家,所以他一直很憔悴,我记忆里的我爹几乎没有笑过,他常常会在夜里喝酒,喝完就哭。 我本以为童年时的记忆都快要被遗忘干净了,可见到这张脸的一瞬间,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并没有忘。 怎么能忘? 我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我枉受生养大恩却不能尽孝,无敌天下却找不齐一伙山贼,就连想迁怒昏君,都只能对着早已埋下的棺椁,时间仅仅能让我以为已经遗忘,并不能平复心底的创伤。 我听见有人低低地叫这人:“苏梦枕。” 苏梦枕慢慢地说道:“我不能这样杀了你。” 他说完,就放下了手里的刀,宗师高手十分诧异,问他为什么,苏梦枕说道:“因为那一刀是暗算才能得手。” 宗师高手说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定定地看着苏梦枕,这人不光长得像我爹,就连性格也那么相似,一样的骄傲,一样的磊落,或许是前世今生,或许只是缘分,但我已然决定要认识他。 我从半塌的楼顶一跃而下,此时宗师高手和苏梦枕再度交手起来,他想要带走自己的心上人,但苏梦枕不让,我只犹豫了不到分秒,便要出手制住一手已经按在他心上人肩膀上的宗师高手。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苏梦枕一刀砍向宗师高手,他的刀太快,而我伸出去的手已经来不及收回,正好挡在他刀下。 “叮”地一声,那把很薄的刀直直砍在我的手背上,被我出手时下意识带起的罡气震碎成两截。 我听见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当即判断出苏梦枕的刀应该很贵。 气氛一时之间凝滞起来。 但宗师高手并不凝滞,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抱起心上人就要走,苏梦枕当即弃刀拦截,我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我的心已然有了偏向。 我按住宗师高手的肩膀,对他说道:“那边有人埋伏你,你带着这个姑娘走不掉的。” 我已经看出来了,宗师高手的心上人并不喜欢他,那两名围攻他的男子和这个名叫苏梦枕的刀客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姑娘才动手,而那边埋伏着的人,才是真的要杀他。 至于被重重保护着的,这个不懂武功的姑娘就厉害了,她也想杀了这个宗师高手。 我从来没见过兔子谋划着杀老虎。 情况有些乱,但并不妨碍我做出推断,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埋伏着的人和这个姑娘一起设了局准备搞死这个宗师高手,但埋伏的人并没有必胜把握,于是用这个姑娘牵制宗师高手,还引来一二三个先天高手护花,等这边消磨掉宗师高手的一波精力,那边再出手把握就会更大。 完美的局。 如果这个局没有牵扯上这个长得这么像我爹的苏梦枕就更好了。 我按住宗师高手,目光却只看着苏梦枕,问他说道:“你身上除了病气和血气,还有剧毒的味道,需不需要帮忙?” 苏梦枕轻咳一声,用一种非常审慎的眼神看着我,微微摇头,又道:“这位姑娘,你认识关七?” 我摇头。 别说关七,我连关一都不认得。 我立刻明白过来,苏梦枕指的是我手里的这个宗师高手,他叫关七。 关七半疯半傻间,好像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沉思起来,但他仍然不愿意放下手里的心上人,我眉头皱了皱,说道:“这位姑娘不愿意和你走,你把她放下,我放你走。” 街巷尽头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属于一个枯瘦的老人,“姑娘何苦要管闲事?” 老人和一名低着头的青年从街巷内走了出来,正是先前埋伏在暗处的人。 我不理解,问他:“你们可以杀人,我当然也可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