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诚然,他和阮时意由相识、相爱、相守……到分离后重逢这段时日,加起来才六七年! 每每念及错失的时光,他总忍不住拷问自己,为何一觉睡那么久。 洪朗然眉宇间既有失落,亦含骄傲:“你不晓得自身错过什么。人人夸赞的徐太夫人,多半是她对徐家的贡献……可她早年作为,鲜少人知悉。” 徐赫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洪朗然确实是陪伴阮时意走过漫长人生的老朋友。 这一回,他没打断对方。 洪朗然坐直身子,整理衣袍,面容英朗之余,隐隐透出沧桑。 “有一年,京城以南三百里外闹瘟疫,城里人唯恐灾情蔓延,纷纷为佛寺建庙修金身而募捐。众多商家响应时,只有小阮站了出来。 “她于众人注视下责问,‘你们捐钱是为何事?’余人则答——积德修福。小阮素来温和,那一刻却笑得冷冽。 “她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以取之于民的财去塑金身、留名祈福,不如把钱银捐献给有需要的病患,那才算是真正福德。 “她身为年轻寡妇,姿态柔弱,但态度端肃,字字句句把人说得哑口无声。风姿气场,言语无法形容。 “最终,她的提议获大多数人附和,全部用于购置药物、安置病人等等,对控制疫情起了很大作用。” 徐赫神往,笑叹:“还真是她的作风!” “是啊!她平日里低调,但路遇不平,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有一次,我和阿桐约她去游湖,路过城内最大的书画坊,撞见一外乡人拿你的画去兜售。你那会儿小有名气,掌柜愿以重金相购,被小阮制止。 “她说,这画并非徐探微所绘。对方死活不认,还气势汹汹骂她,‘这世间何以到处都有像你这样的人?成天质疑、阻挠别人!’ “我和阿桐当场怒了,正要捋起袖子干架,小阮笑了笑,‘这世间只有一个我,不可能有人像我……再说,既然有疑,理当提出。’ “她逐一指出有问题之处,那人惊疑不定,无言以对,最终感叹她是‘探微先生’的真知己时,她苦笑,没说话。其后,掌柜告知那人,这位是探微先生的遗孀。” 徐赫再闻“遗孀”二字,心下怆然。 紧接着,洪朗然以平和口吻谈起过往三十多年徐家人的点点滴滴。 譬如,除了他,还有哪些人对阮时意最为上心;徐明礼为官之路的波折,徐明裕经历过哪些挫败,又如何崛起;徐明初又是怎样与蓝家人闹翻,乃至孙辈们从小到大的趣事。 此间种种,徐赫鲜少听阮时意谈起,大抵是……她怕说多了,令他倍觉惭愧遗憾? 在哥们辞不达意的描述下,他终于对家人有更全面了解——他们极力维护他“探微先生”的名誉,以此为傲,并以奋斗不息来慰他的“在天之灵”。 往日,除去徐明初、徐晟、秋澄外,其他子孙和他仅有数面之缘。 此时此刻,从单薄模糊的印象,成了有过往、有个性、有经历的亲人。 无奈,洪朗然说了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又绕回去夸赞阮时意。 徐赫越听越不是滋味:“我媳妇有多好,不用你说!要夸,夸你自家的!” “切!” 洪朗然正欲回怼,忽见几条大犬不约而同蹦起,转向门外方向,他不耐烦问,“谁来了?” 徐赫满心期待阮时意去而复返,但从狗儿们反应来看,来者显然陌生人。 他起身整理袍服,领着大犬们快步穿过层层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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