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赫等他拜至第三下,连忙发话:“好了好了,快坐下吧!” “是。” 徐晟依言坐到母亲身边的空位,紧抿双唇,决定听于嬷嬷之言,啥也不说了。 徐明礼夫妇、徐明裕兄妹见他安静得不寻常,不好当着长辈面前询问,遂继续原先话题。 “父亲和母亲身份不能公开,眼下未曾以新身份结亲……”徐明礼花了半天来适应自己多了个亲爹,语气尊敬亦带试探,“孩儿的意思是,请父亲暂居倚桐苑,一来有宽敞楼阁可作画,二来外围有大片竹丛,清凉舒适,离母亲所住的绣月居仅有一池之隔,便于……二位沟通,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说是“沟通”,不如说……幽会? 阮时意两颊微烧,一双妙目不经意窥探徐赫的反应。 徐赫来徐府之前,原本没指望搬入,只打算向子女宣告他这爹尚在人世,别轻易把娘嫁出去罢了。 但见长子长媳有心,他动了与家人多相处之念。 至于住在何处,自然无所谓。 “府上诸事,听你们安排即可。” 他转望阮时意手边长匣:“此为齐王带来的晴岚图?” “正是。”阮时意颔首,似笑非笑补了句,“他昨日手捧此卷,目的是……向我提亲。” 徐赫瞬间不淡定,双拳紧握:“你……你没……” 扣下人家的求婚信物?该不会答应了什么要求吧? 阮时意明显从他长眸捕获醋意,唯恐他在子孙面前暴露幼稚的一面,没再逗他:“我不可能为索还你的一幅旧作,而搭上自己好不容易重拾的人生……” ——不像某人,牺牲色相,还拿不到手! 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坦白跟他说了,无意高攀皇族人,但可用‘探微先生’的三幅画来借晴岚图一个月,只为临摹。此画从衔云郡主处所借,转手再借我,却能凭空赚你三幅画,精明如他,能不乐意?” 徐赫缓缓展开画卷,确认是自己亲笔,凝眉问:“就这样?如此简单?” 阮时意苦笑:“我也很意外。” 她环视子孙反应,对上徐明初的美眸时,蓦然记起,齐王起初先关注秋澄,慢慢才把视线转移至她身上。 总觉他……不像会无缘无故关注徐家女子。 当着徐家兄妹的面,她没把话锋往提亲方面带引,复对徐赫一笑:“我正想拿去篱溪宅子给你揭裱,结果……我还没出门,你人就到了。” “亏得你没去,”徐赫莞尔,“老洪丢了媳妇,郁郁寡欢又死要面子,赖在我那儿不走,一会儿要我下厨,一会要我陪喝酒,一会儿要与我叙旧,闹得鸡飞狗跳,没把我吵死……” 他边浅笑抱怨,边打开随身包裹,取出晴岚图原作与临摹至八成的复制品,向她展示近期的进度:“这儿有‘处处峰高无坦途’、‘空翠’两枚闲章,非我之物,是你闲来无聊时盖的,你且看在不在,省得我费工夫再刻……” 徐明初乍见五幅晴岚图同时出现,立马搁下茶盏,兴致盎然凑近:“目下还缺了一段?” “不错,”徐赫拿起他从皇宫替换而出的那幅,“这是你娘交予蓝家保管的,后来被今上一道圣旨借走。我费尽心机,给换了出来,背后所绘的是地下城秘道图。” 此画在偷运出宫前裁成四截,外加他为抹去皇帝御笔,改得一塌糊涂,远不如重绘版本,仍极为磅礴。 徐明初小心翼翼将此段平坦在织花地毯上,眼光片刻不离,极尽欢喜。 阮时意拿出另一截:“此乃从你平姨手里要回的第二段。我最初无心索还,偶然听她对我的死冷嘲热讽,怒而让你嫂嫂出面。”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