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意略感眩晕,懒懒把脑袋枕至他肩头,目光则飘向廊下的灯笼:“嗯?” 徐赫犹疑片晌:“你说,他与地下城……会否有牵连?毕竟,当年你们阮家南迁的后续,房宅田地变卖,全由他一人负责……圣上没查出什么,不代表他一干二净。” 阮时意并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但她没法将地下城的阴暗、肮脏、残暴、不仁……与自家那仙姿逸貌、气度非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堂弟勾连在一起。 尤其是……在她灵前剖白之人,与地下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是首脑人物。 她私下认为,会是某位曾对她求而不得的提亲者,类似当年身患疟疾、被迫休养的恭远侯,或家中失火、烧毁不少财产的富商。 绝不会是与她血脉相连、喜好男色的堂弟。 她固然明白,这世上存在道貌岸然之人。 可她自始至终皆相信,相由心生,以堂弟不沾一丁点邪气的俊美姿容、永远温和从容的神态,应为仙湖边的白鹤,而非盘踞地底的阴冷长蛇。 至少,除龙阳之好这一点惹人争议,阮思彦真没任何可指摘之处。 酒意上头,她困顿依靠在徐赫怀中,依稀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些话。 嗓音飘渺如云,具体内容同样已化云烟,飘入她耳朵,汇进脑海,最终融为白茫茫的一片。 许久,她倚在那微凉的肩头,软嗓轻轻:“三郎……我似乎对你和明礼他们讲过,我死后听到过一人,在我灵前说……要对徐家人下手,因我不在,将无所顾忌,对吧?” 徐赫久久没等到她回话,只当她睡了,不料她忽而发话,遂顺她之意发问:“然后?” “然后……他还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我至今没好意思对你们讲……”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吾心所归,至死不休。可我得到一切,却失了你,此生乐趣何在?’……我听着这言下之意,像是……” 话未道尽,拥着她的那条臂膀加了三分力度。 她蓦地睁开迷蒙醉眸,几近被徐赫隐隐夹带怒火与醋意的眼光笼住。 “阮阮,如此重要的信息,何以耗至今日才肯明言?” “我、我对明礼他们略提了一回,没细说;至于你,谁知你会不会为此乱吃醋?借机对我胡搅蛮缠?” 徐赫料知她之所以忽然提此事,全赖那几杯甜酒。 他无数次想过让她喝上两口,好激发她张狂的一面。 然则在此等阖家团聚、温馨甜暖的良夜,彼此皆无作乐心思。 她说这话,是为阮思彦洗脱嫌疑? 细究下来,虽说灵堂那人放话,声称有人欲迫害徐家,但事实上,一年半以来,只有阮时意一人中毒“身亡”,过后趁徐家兄弟坟前守孝,罢黜了几名力推新政的官员,兼并了徐明礼通往西北线上的茶叶生意。 除此之外,似也没多大动作。 莫非……所谓“对徐家人下手”,并非想象中的权财打击? 当徐赫抱起阮时意,与远处静候的丫鬟仆役汇合,怀中人已陷入半昏半醒状。 回首年初两次横抱醺醺然的她,一次从急急忙忙从松鹤楼回澜园,一次则由酒泉宫偷偷摸摸进入北林区的烟暖花阁。 时隔半载,同样的亲密,不同的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