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实话。 被关在禁闭室里,哪里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含混道:“出去晃了晃。” 封卧柏没有看见陈北斗混沌的眼里涌出了讥笑,他自以为瞒天过海:“这天气啊,走哪儿都冻死人!” “可不吗?”陈北斗招手,示意下人把火炉往封卧柏的脚边推,又问,“三老弟,你二哥……我是说封二爷,下葬多久了?” 封卧柏神情大变。 “我没别的意思。”陈北斗拍了拍封老三的肩膀,笑得格外温和,像个关心后辈的长辈,然后把报纸拿出来,递了过去,“你看见了吧?我要去祭奠封二爷。” 封卧柏被扔进禁闭室,哪里看过报纸?但他还是假惺惺地点头:“看见了,多谢陈副司令记挂我二哥。” “哪里的话……”陈北斗长叹一声,“你二哥不容易。封顷竹死得早,他回国时,封家一团糟,我还记得呢!当初你哥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临危受命去剿了匪……可怜啊,一双腿就那么残废了。” 陈北斗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眼睛却时刻觑着封卧柏,见他坐立难安,不免在心中冷笑。 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 “三老弟,我有个想法,只有你牵头,才能去做。”陈北斗顿了一顿,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你瞧,这儿是封家的祖坟。” “你想做什么?”封卧柏心头一跳,警惕地按住了地图。 “你先听我说。”陈北斗笑眯眯地将他的手拨开,“三老弟,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没有拿到封家的财产前,我怎么会害你呢?” 封卧柏将信将疑地示意陈北斗继续说下去。 “你看,这儿是封家的祖坟,这儿……”陈北斗的手指倏地移开,“这儿是上回山洪冲塌的一个小山坡,刚好对上了封家的祖坟。” “风水不好?”封卧柏听明白了。 “是啊,大水冲了龙王庙,风水能好吗?”陈北斗收回手,老神在在地嘀咕,“旁的也就算了,要是惊了你大哥和二哥的魂魄……” 陈北斗话还没说完,封卧柏就打碎了手里的茶碗。 他腾地站起来,又面色惨白地坐下,哆嗦着握住下人递过来的新茶:“我大哥和二哥……”他想起了自己看见的“幻觉”。 原来那不是幻觉,是真的魂魄! 有那么一瞬间,封卧柏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陈家,可他要是死了,就真的落到哥哥们的手里了。 “迁坟,一定要迁坟!”封卧柏神经质般打着摆子,在房间里飞速地转了几圈,然后扑到陈北斗面前,双目赤红,“我不能让我的哥哥们魂魄难安。” “那是一定的。”陈北斗将得逞的笑掩饰得非常好,“事不宜迟,三老弟,我们挑个黄道吉日,如何?” 封卧柏恨不能当场就去把封家的祖坟迁了。 陈北斗暗暗好笑,逗猴似的拿出黄历,挑挑选选半晌,又去问封卧柏:“三老弟,你二哥也就罢了,可你大哥的死……” 陈北斗在暗示封卧柏。 他牙齿打战,看着黄历,竟又像是在注视封顷竹的眼睛。 “啊——!”封卧柏当着陈北斗的面,将黄历扔在了地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三老弟?”陈北斗揣着手,敷衍地安慰,“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怕什么?” “……你瞧瞧我,杀了多少人,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陈北斗瞧不起封卧柏,不是因为他谋害了自己的兄弟,而是因为他怕死人。 在陈北斗的世界里,连亲生儿子都是可以牺牲掉的,何况是兄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