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村里找帮人接生过的妇人来帮忙。 她病着,没力气长时间站立,就让人搬了张椅子放在小院里,守在纪晴桐房门外。听着房里连绵不绝地传来女子的痛苦呻吟,她的心也随着这声音一次次的紧缩再紧缩。 紧张到极处,她忽然理解了宗教为什么会产生,人,又为何会去信仰宗教。那其实就是一种释放压力的出口,一个寄托希望的承载物。 若是她也有信仰,此刻就可以祈求满天神佛保佑纪晴桐母子安然无恙,她会全身心沉浸到那神圣的祈祷当中去,那么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或许就不会显得这般难熬。 可惜她没有信仰,所以再万般煎熬,她也只能生受着。她也不想假借外物从这种煎熬折磨中解脱出去,因为这是她该受着的。 血水一盆盆地从屋里被端出来,她一开始看得心惊胆战,然而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天很快就黑了,院里更冷,死士劝她回屋。 “没事,我死不了。”她愣怔地看着透出灯光的窗户,握了一下午的拳头如今再也无力捏起来了,又是一副摊开任虐的姿态。 屋里的呻吟声渐渐小了,她知道并非纪晴桐不痛了,而是她快虚脱了。 “去跟屋里说一声,别忘了给纪姑娘喂红糖水。” 死士得了吩咐,过去隔着窗子跟屋里说了。 稳婆却很快奔了出来,满手鲜血,着急忙慌道:“这位爷,胎位不正,里头那位姑娘也快不行了,你快拿个主意。” 长安强撑着因在院中坐了一下午而被冻得有些没知觉的双腿站起来,一把揪过稳婆的衣襟,以野兽垂死般的眼神凑近,声音却压得极低:“做什么选择?我不做选择。你保她们母子平安,我保你一家子从今往后荣华富贵吃用不尽。如若不然,她的忌日,便是你全家的忌日!” 稳婆被吓住,喏喏地回了屋里。 长安脱力地跌坐回椅中。 这一等,便等到了半夜。 那稳婆再次奔出,顾不得院里泥地湿冷,跪在长安脚下苦求道:“爷,真的不行了,老婆子已经尽力了,可老婆子毕竟是人,哪里能与阎王抢人啊?爷你大慈大悲,快做个决定吧,不然……不然……” “保大……”长安失神道。 “什、什么?”那老婆子惊惧交加,一时没听清。 “我说保大!快去!”长安嘶哑着嗓音吼道。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划破夜色。 长安一愣,忙令身边陪着自己一同等候的死士扶自己进房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稳婆单手抱着一个襁褓,喜滋滋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道:“恭喜爷贺喜爷,母子均安。” 长安一时觉着如在梦中,问:“果真?” “真的。姑娘在床上听到你说要保大的话,拼死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大胖小子呢。”稳婆道。 长安心里一松,人当即站不住,顺着门框就瘫软下来,还不忘问那稳婆:“桐儿现在如何,缘何没有声音?” 稳婆道:“姑娘太累,昏睡过去了。” 长安遂叫了个妇人出来,把自己扶到满是血腥气的屋里,坐在纪晴桐床边,伸手探了探纪晴桐的鼻息,见果然还有呼吸,她大大松了口气。 回头对稳婆和三名过来帮忙的妇人道:“甚好,你们每个人爷都重重有赏。”几人喜形于色,急忙道谢。 奶娘也是从这村中找的,一个刚生完孩子三个月的小媳妇,这会儿也已经赶了过来,正在给孩子喂奶。 长安自觉因为受凉生的感冒不会传染人,可是产妇虚弱,她对这生产之事也没经历过,更是一窍不通,不敢大意。见纪晴桐和孩子无恙,便吩咐这些人好生照料着,自己回了自己房里。 她原本就病得昏沉,这一天担惊受怕的也是累得够呛,回房后也没顾上吃东西,直接往床上一倒就昏睡过去了。 睡到半途却被人生生摇醒。 “……安公公,快醒醒,纪姑娘快不行了……” 长安听到这句,猛然惊醒,睁眼一看,却是那马贩子在摇她。 “什么叫纪姑娘不行了?方才不是说母子均安吗?”她头昏脑涨地坐起身,也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难受得不行。 “稳婆来说的,说纪姑娘本来情况已经稳定了,可不知为何突然又出血了,止不住。”马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