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用剑柄挑开的厚重车帷里,一张散发着清冷禁欲气息的俊美面孔现于人前。他略微垂眸,睥睨般盯她一眼,刺得她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却又一言不发地放下帘子,徒留那惊鸿一瞥的余韵,羞煞了群芳。 尼玛…… 墨九心里暗骂,马夫已懂事的下了马杌子。 那萧家六郎便慢条斯理的下了车,玉冠束发,衣袍轻卷,如风拂水,分明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好像踏了冥界阴气婆娑而来,看谁都像在看一只死物,目中无半分波浪,却让人不得不俯首低眉——但不包括墨九。 她盯着他的眼睛,暗自称奇:原来这货的眼珠子天生异色,那一波浅浅的碎金色暗纹也并非太阳光的反射,而是他自家长成的,像格外戴了美瞳,极为好看…… “姑娘!”蓝姑姑暗捏她一把,小声提醒,“那是你小叔子。” 墨九随口回她,“一堆野鸡里立了一只白天鹅,你就不多看几眼?” 蓝姑姑愕然,似懂非懂。 宋骜却斜刺里探头怒目,“谁是野鸡?谁是白天鹅?” 墨九朝他“腼腆”一笑,不解释,只把脚步落在后面,含糊嘀咕。 “你哪是野鸡啊?你分明就是一条小受狗。” 旺财突地回头,吐着大舌头瞅她,大尾巴直摇。 墨九扯着嘴朝它笑,将另外一只茶叶蛋塞入了狗嘴。 “乖娃娃,不是骂你啊。” —— 墨九没有想到,她那个便宜娘居然也那么霸气。管他什么爷来了,她只称病不出,派了那个叫沈来福的男人接待——入屋之后,她才晓得,那是蓝姑姑的男人,也是墨家如今唯二的下人。 堂屋里,茶香袅袅,各人脸色不同。 在沈来福再三鞠躬道歉之后,萧乾却并不领情:“旁的不必多说了。我萧家断断不做逼人结亲的事,如今把人送返,也算全了礼数。” 墨九盯着那张欠揍的脸,不免心存疑惑,他如果就为了退货,又何苦亲自抓了她送回,难道只为羞辱,赢回颜面? “亲家小郎,这只怕不合适吧?”沈来福看墨九直勾勾看人家不转目,更觉老脸羞愧,佝着身子双手奉上茶盏,恳切地笑,“姑娘出了阁,就是夫家的人,没有送回娘家的理儿。” 萧乾并不去碰沈来福的讨好茶,答得轻描淡写:“那是指姑娘,她还是姑娘吗?” 蓝姑姑两口子的脸红了。 而墨九的脸,却黑了。 穿越硬件已经够挫了,如果连穿越软件都没有竞争力,那也太让她痛心了——只不晓得以前被她“摧残”过的花朵,都有哪几只? 如花婆做媒日久,见识不算少,虽然有点害怕萧乾,但为了丰厚的酬金,仍想凭了三寸不烂之舌,把亲事说成。 “郎君说得句句在理,可萧家大郎的病,只怕……”她破着嗓子漏风似的笑,“九姑娘是犯了错,但天寡之命,这楚州地界上,却独她一分。真真的,基本嫁一个死一个。” 墨九:“……” 这到底在拆谁的台? 如花婆并不觉得失言,手绢娇媚地拍拍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总是这样实诚……郎君是京里做大官的人,得仰天颜,见闻广阔,可有见过九姑娘这样的天寡?容听老婆子一言,这姑娘啊与你家大郎最合不过了……” 她试图游说,可萧乾却不耐烦起身。 “彩礼,酬金,双倍退还。” 就这样被退货了,还要赔偿损失,除了墨九自己,每个人脸上都如丧考妣。寡妇的名声本就不好了,如今再雪上加霜,可如何是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