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喷的鲜血没有了,纳木罕倒在了地上。 蜷缩着的身体,苍老的,狼狈的。 依旧大睁的双眼,一直盯着萧乾的方向。 那表情很怪异,说是有恨,不如说是有情。 萧乾暗暗闭一下眼,抽回长剑,没有转身,话却是对背后一直在观察他的蒙合说的,声音沙哑,震入云霄。 “启禀大汗!逆首纳木罕已伏诛!” 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许久许久,整片天空都是安静的。 嗜血的苍穹中,只有萧乾的声音在回荡。 直到他的尾音徐徐消散,一切方又归于了平静。 “恭喜大汗,诛逆首,震北勐声威!” “恭喜大汗,诛逆首,震北勐声威!” “恭喜大汗,诛逆首,震北勐声威!” 拍马之声,此起彼伏,又一次响彻了夜下云霄。 …… 事情告一段落,便四下散去。 将士们在重扎营地,准备过夜。 看萧乾站在风口上一动也不动,眼望天空若有所思的样子,赵声东慢慢走了过去,将这件事后他心里的后怕小声道了出来。 “王爷,今日属下有错。” “何错之有?”萧乾声音淡淡。 “若非王爷英明判断,这次我们就输了——” “可我还是输了。” 萧乾头也没转,声音散在冷风中,听得赵声东微微一怔。 “输了?这如何说?” “失去了纳木罕。” 从今天纳木罕与蒙合的对仗来看,虽然纳木罕仓促应对,中了蒙合事先布好的局,但他可以发动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兵变,其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若今日之事,他做得更为周详一些,又岂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然,萧乾与蒙合一样,虽然嘴上定了纳木罕的罪,但心底又怎会不知道是阿依古指使的?只不过,阿依古一直在额尔小镇,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全由纳木罕替她顶了,依她在朝中和宗亲里的声望,蒙合暂时不敢动她罢了。 没有确切证据,他就是过河拆桥。 在根基未稳之际,还是很冒险。 这样对蒙合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相当于剪除了阿依古最强有力的一条臂膀。 赵声东想到这里,不由咬牙,“这个蒙合也真是奸猾。如今想来,从狩猎之初,他就已经在布这一局了。” “嗯。”萧乾没有否认,“我说我输了,便是输在没有提醒阿依古。我以为她不会是这般冲动之人才对,谁曾知……唉!” 谁曾知,一颗母亲护儿之心,可以不顾一切? 实际上,第一天,蒙合派兵围堵墨九,便是为了激怒苏赫。于男人来说,什么最不可忍?——抢自己的女人。他若忍无可忍,会做什么? 第二日蒙合更绝,直接称病,把苏赫支走,把墨九单独留下来,还万般殷勤地认着义妹,行各种讨好之能事。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美色误人,大汗受了墨九的迷惑才做出这种有悖寻常的事情罢了。 然而,谁知道,此一此二,毕是为了逼迫苏赫和阿依古罢了。让他们觉得不安心,惶惶不可终日,再给他们一个可以兵变篡位的机会,把破绽留给对方,等对方深入,再装入套中,一网打尽。 “此人心机——”赵声东微叹,“实在叵测。” 萧乾眉头微锁,“若无心机,如何走到如今?” 换句话说,这里的人,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便是纳木罕,亦是北勐一个扎扎实实的枭雄,在先大汗在时,便显赫了几十年,可谓权倾一时,掌执一方。 结果,戏一落幕,也是成王败寇了。 夜静静的,不远处时有马嘶。 连马儿都受到了惊吓,不得安宁么? 赵声东叹息一声,望着绵延无边的夜色,突然神色一怔。 “王爷,你看那边——” 他的话锋转得快,声音也突然拔高,不仅萧乾,就连十几步开外的击西和闯北等人,也听见了。然后上前几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漆黑的天空,但凡有一点光亮就极为耀眼。 此时,在东边的天际,有肉眼可见的红霞,几乎染红了那一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