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封地上。” 江行云将绘着朱红鸟雀的酒碗放下,道,“这也正常,虽然我朝不乏英才,但阿斯兰也是一代枭雄,我们能看出的问题,他自己当然也能看出来,西蛮不可能无所准备。至于谢驸马这么快还朝……具体原因,怕要待谢驸马回来才能知晓了。” 江行云好奇了,问谢莫如,“这其实与我们关系不大,你打听这个做甚?” 谢莫如道,“就像是丛林狩猎,你提前在林子里挖了坑,如果想驱使猎物掉到你挖的坑里,可能要用尽各种办法。” 江行云向来聪明,她打量着谢莫如,思量再三道,“莫如,你不会把自己看得忒重了吧?你能与西蛮局势相比?你虽然有一定的重要性,但完全无法与西蛮局势相比吧。” 江行云的话向来直接不中听,却是大实话,江行云道,“不要说你只是臣女,就是公主,怕也没有西蛮重要!” “不,你不要这样想事情。”谢莫如道,“你要这样看,西蛮此地,于我朝,自然是希望它乱上一乱的,于藏地,恐怕也希望它乱上一乱,但是于靖江王府呢?于北凉呢?再远一点儿说,于南越呢?国与国之间,向来是远交近攻。这些国家或者王府,恐怕还是盼着西蛮安安稳稳的成为朝廷的劲敌,由此牵制朝廷的财政与兵力,他们是不会希望西蛮重陷分裂的。” “这是大势,无数的人被大势裹挟着前进,功名、富贵、前程都由此而生。”谢莫如道,“有句话说,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这两句话,看似相反,其实相同,无非是一个道理,势由人而成,能影响人,也必将受人影响。行云,一个人相对于大势而言,自然渺小,但归根结底,大势如何,依旧是由人决定,只是,决定它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个人。你我,都在其中,端看是不是关键的一环?” 江行云瞪着一双美眸问,“你觉着你是关键一环?” “对。”谢莫如斩钉截铁的一个字,令江行云良久无言,半晌,江行云方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莫如,你尽可以同我说。” 谢莫如笑问,“我祖上与你家有恩情还是有交情?” 江行云将嘴一撇,这个不雅的动作由美女做起来也多了几分俏皮,她径自又给自己斟了碗酒,不急不徐道,“说句实在话,方家是开国公府,如今帝都豪门,有几家与他家没交情,更不必说宁平大长公主了,毁在她手的家族多也去,但受她恩典的家族也不少。这些人,待你如何?” “恩情交情都不是能长久的,便是父子兄弟血脉同胞,为着一点子蝇头小利打破头的也大有人在。”江行云慢慢饮一口微烫的马奶酒,道,“昔日前朝末年,各路豪强揭竿而起,太祖皇帝论出身不及当时前朝皇室出身的鲁王,论兵马不及江南王的冯家,家祖父在青城山习武,瞧着天下大乱,也知是千载难逢之机,下山先是投靠吴王,后觉吴王为人心胸狭窄,继而投靠冯家,冯家门阀复杂,祖父有志难伸,最终几番周折,投奔了偏于晋地的太祖皇帝。当时,太祖皇帝兵不多粮有限连地盘儿都是最小的,发的饷银亦不能与前两者相比,祖父却一直忠心于太祖皇帝。别说什么太祖皇帝天命所归,或者说太祖皇帝如何驭人有道,这两者,鲁王与江南王怕也不缺,但最终祖父还是选择效忠太祖皇帝,不一定是多么复杂的原因,可能归根结底,就是太祖皇帝是个值得人帮助与效忠的人。莫如,我想帮你,也是这个原因,只是因为你值得人帮。” “书上说,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我时常思量,不论是群是党,除去利之所向,总还有一个‘值得’的原因吧。” ☆、第93章 命运之一 谢莫如喜欢江行云那种旺盛的生命力与恣意的生活方式,江行云一向推祟及时行乐、醉酒当歌的洒脱,不过,江行云也说,她这洒脱仅限于自己家,由于没有大树好乘凉,还需收敛一二。 谢莫如素有自知知明,知自己算不得大树,不过,纵使她从来都是殚精竭虑,谋事万全,她依旧欣赏江行云这样率性的人。 谢莫如回家时已近傍晚,谢太太笑,“再不回来就要打发人去接你了。” “行云训练了一班新舞姬,颇是出众。”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有些闺中密语,更难得谢莫如能交上朋友,谢太太笑,“你们倒是会乐,去梳洗吧。”打发谢莫如回了杜鹃院。 许多年之后,谢莫如再回忆起这段岁月,仍觉着心酸难耐,她觉着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迎接命运的安排,但其时,当年当日,她尚不知命运是何等狰狞的模样。 东穆,太宗皇帝三十年,冬。 西蛮使团来朝,于东穆王朝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谢柏因护送使团得以携宜安公主回到帝都。朝中大事暂且不论,谢家阖府皆是喜气洋洋。 宜安公主回帝都直接车马未停进宫给胡太后请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