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跨院的一处亭子,这会儿叶诚之已经坐在了里头,石桌上酒菜都布好,看他的样子倒是兴致不错。 也不是头一回与他同桌吃饭,周晓晨走了过去行礼招呼之后,便坐到了他边上的空位上。 叶诚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次回去,怎地回来晚了?” 周晓晨离开时是说好了时间回的,原以为叶诚之不会问及,这会儿被点了名,她便如实道:“家里头有人伤了脚,我为她诊治,所以就耽搁了。” 叶诚之哦了一声,忽地说道:“平日里也时常看你找些医书在看,你对医术有兴趣?” 被问及此倒勾起了周晓晨的心事,她盘算着正好借此机会讨教,便说道:“我对医道确实有些兴趣,能救人也能帮人,不过眼下还只是皮毛。” “上回你救我,我看你手法很是老道,”叶诚之听他说完,抿了口酒又问道:“你是曾经跟着大夫学过?” 周晓晨点了点头:“小的时候,看过外祖父留下的医书,后来在镇子上的医馆当过学徒同,不过要上私塾,只学了一些粗浅的皮毛。” 叶诚之听他说这个倒提了些兴趣来:“你小小年纪,经历的事倒不少,先前也没听你说过,来,咱们边吃边说,你给我讲讲你还做过些什么。” 周晓诚也不隐瞒,把那些年所做过的都说了一个遍,“我做的最多的还是替人抄书。” 叶诚之听完想了想,很有些感慨地说道:“难怪你小小年纪如此稳重,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完又抿了口酒。 周晓晨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说道:“叶夫子,我近来有一些事想不太通透,想请夫子指点。” “哦,你说来听听。”叶诚之将酒杯放下,调了下坐姿要听他说。 周晓晨便把这几日困扰着她的心事说了:“夫子,我这几日时常在想,我将来到底要做什么,我眼下一心想着要考了科举有功名,但考完之后到底要做什么,我有些困惑。” 叶诚之听完一皱眉说道:“考科举自然是要得功名,随后入仕途为国效力的。” “叶子觉得,我将来真能入仕?”周晓晨反问。 “如何不能?”叶诚之说道:“你书读得不错,考过会试应该不成问题,若能再刻苦些想要再进一步也不是不能的。” 周晓晨却并不认同,她说道:“我家中姐姐曾被退亲,理由是我家贫寒不能给男家助力,后来,那人娶了镇上有钱人家的闺女,考上会试得秀才功名对我尚算不得太难,但若再想进一步,只怕是难度不小,我家人已为我付出太多,再要上下打点恐怕是有心无力。” 叶诚之不语眉皱紧了几分。 “且况,仕途官道其实并不太适合我,我并不擅长与人算计勾心斗角,我虽末入过官场,但也晓得官场里的争斗未必输给战场,那无形无影的刀才是最厉害的杀人利器,”周晓晨继续说道。 “我倒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想的。”叶诚之听完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忽地反问道:“月清,我问你,你既然不想入仕,那到底为了什么才要读书考科举的?” “有了功名将来的路好走一些,选择也多一些,能让家里人过得好些,安定一些。”周晓晨如实道。 这答应似乎让叶诚之不太满意,“你私心太重。” 周晓晨不认同道:“这世上,汲汲营营哪个又不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呢?” 这话倒叫叶诚之一时哑口,再次沉默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却是不吃,“那我再问你,若是让你做了一方地方父母,你打算要怎么做?” 这问题看着简单,但要细讲起来那就大了,周晓晨很是认真了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真要那样的话,要作的事可就多了,要兴办学堂论无年纪大小,都要教会他们识字,识了字才能有更多的出路,也能少上当受骗,再要改善卫生,普及一些基本的医疗知识,兴农要改善水利,兴商要修路建桥。还要有法可依,职法必严,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她说的这些都是很基本的民生问题,最后又加了一句:“当然,这些都只是嘴上空口说说的,真要实际操作了,还有很多要讲究的地方呢。” 叶诚之听了有些惊讶,他盯着桂月清看了一眼问道:“这都是你自己想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