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大人这里喝到,不想竟是甘甜清爽,难道以往江某喝到的都是西贝货不成?” 扬唇一笑,容与向他解释原因,“所谓好茶还需配好水。建州龙团确是内廷贡茶,我随身也只带了这么一饼,并一瓮的玉泉水。答案么,就在这玉泉水上。” “玉泉水?”江春目光如炬,“这玉泉水,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泉么?一向仅供皇室专用的?” 容与神情怡然,毫不在意的边品茶边说,“是啊,这是我临行前,皇上特意嘱咐我带的,说怕我喝惯了这水,在外头喝其他的倒不习惯,我嫌麻烦也就带了这一瓮而已。” 趁江春满眼惊讶之际,容与微笑问他,“江先生刚才是不是问,我能否知道万岁爷的心意?” 江春登时一愣,咽了咽吐沫道,“林大人年少有为深得皇上信赖,倒是江某多此一问了。”随后自嘲一笑,“恕江某再饶舌一句,大人上次在扬州,我曾多次想要拜访大人,听闻大人喜好书画,我也曾觅得一些不菲的古画,想要请大人一道赏鉴,为何大人不肯赐见,不给我这个机会呢?” 容与满目云淡风轻,却不失诚恳的笑道,“不是我不肯见江先生,而是见了您一个,总不好不见其他人。每个人都带着些他们认为我应该喜欢的东西,我也是应接不暇。不瞒先生说,那些东西,我未必不喜欢,只是,我实在不缺。” 江春怔了怔,再度盯着他,愈发觉得此人眉目清秀,自有一股秀逸雅致。此刻室内光影流转,映照在他脸上,更衬得肌肤如玉,通身的气度浑不似卑微内侍,反倒更像是出身诗礼人家的清贵公子。 这样一个人,也难怪,会如此得蒙圣眷。 便在双方各自沉吟的当口,厅外快步走进一个中年长随,那人行至江春身后,火急火燎行礼道,“老爷,不好了,太太传信来说少爷又把西席先生赶跑了,让您在徽州府这边再觅一个师傅。” “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这会儿来回。”江春回首呵斥,“越发没规矩了,还不快出去。” 那人听他喝骂,一耸肩连忙退了出去。江春对着容与摇头,讪讪道,“让大人见笑了,家中仆人没有规矩,我们商户人家,毕竟是不能和为官做宰的比啊。” 这话让容与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心念一动,顺着他的话说道,“徽州文风昌盛,士人辈出,为令公子在此地寻一个先生当不是难事。江先生注重子弟教育,这便和仕宦大家诗礼之风类似了。” “不同,大不同。”江春一径摆首,长叹道,“徽州山穷水浅,土地贫瘠。历来子弟想要出外发展唯有读书入仕,仕途不通便只能入贾,似我这般。可即便家资万顷又如何,士农工商,商贾只能排在最末,终究还是输人一等。所以江某才着意培养族中子弟读书,怎奈何犬子顽劣,不堪教化。江某想要光耀门楣的抱负,到底还是要落空了。” 容与状似不经意般缓缓说,“令公子毕竟还年轻,未能领会江先生一番苦心。其实朝廷也有不周全之处,像先生这样在大灾之年肯为百姓慷慨解囊的义商,是应当给予相应的封赏。” 话音刚落,江春神情陡然一震,目不转睛凝视他,“大人此话当真?若江某出资赈济灾民,朝廷会嘉许江某一个官职不成?” 容与轻笑了下,“此事合情合理,为何不当真?” 江春瞬时露出喜色,当即表示,“那江某愿再出资五万两,以安抚凤阳府水患之急。” “先生稍安勿躁。”容与微笑摆手,“此事还须呈报朝廷,待皇上恩准之后,我再知会先生亦不迟。” 江春微微一愣,神色中满是急切,“是,是。那么江某便等大人的好消息。相信以大人之能,定不会令江某空欢喜一场。” 犹是一场交谈,在双方都满意的情形下结束。容与一直保持微笑送走江春,待他离去,返身回至厅中,便听到林升长长一叹,“刚才还谈笑风生,人一走,大人就愁眉苦脸上了。” 容与不禁一晒,“这么明显么?” 林升连连点头,不无忧虑,“大人真打算给他捐官?国朝此前,可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呢。” 容与坐在圈椅上,倦倦道,“国库空虚,太仓银告罄,这些都是真的。军需、河工、赈灾、营田开荒、海防处处都需要钱。一旦边疆再有战事起,或是再有大灾至,朝廷便是捉襟见肘。既然这些大商贾对官爵有所图,我也就趁此机会,为朝廷多纳些钱罢了。” “大人这话是安慰自己吧,您也知道这事一定得挨骂,不是挨皇上骂,而是挨那些言官们骂。可恨他们天天坐在京里锦衣玉食,专盯着人错处,骂完这个骂那个的。真应该派那些人来赈灾,来看看老百姓要是没钱活不下去是个什么情形。”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