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斜手上现在还留着一点没擦干净的墨迹,是刚才拿手抹去自己最开始写好的答案时蹭上的。 听得程白此问,他一笑。 竟然道:“忘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一本会让我不喜欢的书。” 程白知道他的观察力很敏锐,其实隐约猜着他第一次写下的答案和方不让一样,这时只问:“那为什么要擦去再改?” 雨滴落到伞面上,轻轻作响。 边缘的雨水顺着滑落,在台阶下方汇聚。 边斜沉默了半晌,才转眸来望着她。 藻褐色的眼眸好像深海,一瞬间潮涌,好似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看似在笑,却没有笑。 他平淡地回答她:“程白,我也会害怕。” 程白,我也会害怕。 明明他们之间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尽管能察觉到某些端倪,但一切都是藏在水面下的暗礁,表面上谁也看不见。 只有航船驶过时,才会因触礁知悉。 但他一句话却好似将什么东西撕开了。 程白回望着他,想起第一次陪这人吃饭,想起跟这人坐在深夜的粥铺,想起他厚颜无耻当了她的助理,也想起方才台上他越唱越真的歌和半真半假玩笑似的话。 这一瞬,她真的想对这个男人说点什么。 但前方忽然有车灯的光亮打了过来。 尚菲坐在她的车里,降下了车窗,向路旁的她喊:“程儿!上车!” 边斜于是道了一声:“走吧。” 他先走下台阶,又返身来撑着伞等程白。 因为伞往她那边递,便有雨水嗒嗒地落在他衣服上。 程白望他有片刻。 边斜开玩笑:“你再不下来我回头可就要请病假了啊。” 可她却没笑出来。 今天终究不是什么说话的时候。 程白从上方下来,被他撑着伞送到了路边,拉开了车门钻进车内。 他把伞一起收了递给她:“没记错的话你小区好像挺大的,伞还是你带着吧。” 程白一般都从车库上楼,不会淋雨。 她微微皱了眉。 但拒绝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边斜便已经补道:“送你好不好?” 伞柄递到了她的手里。 还没等她拒绝,他便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尚菲在一旁瞅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冬日的雨不算大,就是冷。 程白的车一离开,边斜面上的表情便都消失了,平平静静地走了回来,就瞧见刚从里面走出来的方不让。 方不让是将方才一幕收入了眼底的。 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唇边,笑了一声:“演技不错。” 边斜并不辩驳,也跟着可有可无地一笑:“过奖了。” 目光落在方不让那烟盒上。 他便十分自然地借了一根烟,点上火抽了一口,又将方不让那黑色的都彭打火机递回去,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人却随意地靠在后面的廊柱上。 神情中难得有几分放旷。 “程白书架上那本《理想国》,是你送的吧?” 方不让接过自己的打火机,手指搭着转了一圈,没有回答。 边斜觉得好玩:“你跟谢黎一样,也是她前男友之一吗?” 方不让“啪”一声推开了打火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很有质感,搭着周遭的雨声,有一种冷冷的静寂。 烟点了。 但他依旧没有回答,甚至没看边斜一眼。 于是边斜笑了出来,看似平淡地扔下了一地惊雷:“可惜,你好像已经结婚了,而且现在还没离。” “……”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