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世代以磨豆腐为业,到了她爹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儿,便将这手艺传了她。 刘氏十五岁那年,上山挖笋子的时候,在草丛里见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青年男子。这男人一袭黑色皮面劲装,手里还握着一柄钢刀,兀自昏迷不醒。 刘氏看他伤重,动了恻隐之心,便喊来父亲将他抬回家中救治。 这男子醒来之后,一时情绪激动,险些伤人。待他镇定下来,又即刻要走,奈何伤势实在太重,连床也下不来,只好留下。 刘家为人淳朴良善,为他请来大夫诊治。大夫看完出来,说他这一身都是刀伤,怕不是什么好人,叫他们报官,或者将这人撵出去。 但刘家一家子都是软心肠,怕他死在外面,还是收留了他。 那男子养伤的日子里,刘氏没少照料他。这人生性冷漠,寡言少语,戒心又重,起初全不与她说话,但耐不住刘氏日日喂饭换药,一来二去也就有了些言语往来。 他告诉刘氏,自己是在朝廷当差的,办的都是一些机密要事。这一次,也是因为一件极凶险、极重大的事,才受了重伤。至于什么事,他不能说。 刘氏也没想打听那些,只当故事听了也就完了。 等这男子身上伤好了大半,便告辞离去。临走之前,他说定要回来,报答这救命之恩。 但他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刘氏等了他一段,他却始终不来。过了一年,刘氏满十六岁时,有人上门说媒,便被父亲做主,嫁到了下河村来。 其实,秦家当初也有四亩地,秦老二又是家中独子,家境算得上宽裕殷实。说媒的时候,刘父还特意看了秦老二一眼,也算生的五官周正。那时候,秦老二还没染上什么恶习。乡下嫁女,没有那么多想头,婆家有地,男人还成,这门亲事也就定了。 谁知,刘氏嫁过去,就进了火坑。 这一过,就是二十年。 刘氏讲完了当年的故事,又淡淡说道:“当初那人走了没回来,我想着他的差事既然那么危险,大概是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咋惦记这件事。只是前儿碰见的那位客人,和他长的有些像,我才想着会不会就是呢。”说着,她笑叹道:“也是我多想啦,其实是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秦春娇静静的听着,抬头问道:“娘,你喜欢他吗?” 刘氏不防被女儿这样一问,突然怔住了。看着女儿那双干净的像琉璃一般的眼眸,她说不出话来,既不能说是,又不想说不是。 她喉咙咽了一下,半晌才哑着嗓音说道:“问这些做啥,都过去了。其实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快记不得了。” 秦春娇又问道:“那如果,这个客人就是那个人,娘打算怎么办呢?” 刘氏有些慌乱了,女儿的问题,都是她压在心底里不敢想的。 不是,也就是一场笑话。如果是他,那该怎么办呢?或者说,又能怎么办呢? 刘氏敛住了心神,眸子微微下垂,说道:“没啥咋办,人家是大官,能跟咱有啥关系。他来了,我就把这牌子还他。不来,就算了。” 是啊,如果真的是他,他已经是朝廷正三品的武官了。这两天,她也悄悄跟村里见过世面读过书的人打听了,这指挥使可是朝廷里的大官,是直接受皇帝管辖的要紧官职。这样的人,又是这个年纪了,怕不早就娇妻美妾满院子,哪儿还会记得住自己这个乡下女人。 秦春娇望着刘氏,刚想张口,刘氏却先说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晚上峋子回来,你不是说要炖个肘子给他吃。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去!” 秦春娇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娘,那人叫啥名字?” 刘氏目光微深,张口便道:“他叫,陈长青。”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不妥。而秦春娇果然已经咯咯娇笑了起来,刘氏脸上微红,轻轻打了她女儿一下,笑斥道:“死丫头,戏弄起自己亲娘了,还不快去!” 秦春娇跳起来,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