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娇知道,这人便是宁王了。 她早先在相府里时,也曾远远的见过两面。 果然,易峋拱手抱拳:“宁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一见他二人出来,宁王业已起身,回礼道:“校尉大人客气了。” 宾主寒暄了一番,便就各自落座。 秦春娇挨着易峋,坐在他身侧。 宁王满眼打量着易峋,看他形容魁伟,虽在养伤,因而面色有些气血不足,但依然盖不住那脱俗的气韵。眉梢眼角,还微微带着几分当年他母亲的风流态度。 但想到坐在眼前的,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宁王便压抑不住满心的躁动。 在极度的欢喜和激动之中,还有几分唏嘘与感慨。 这是他的儿子啊,近二十年的岁月,已经长成了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还习得了一身好本事。 武举第一,神武卫校尉,甚而还有救驾之功,这样的出息,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宁王爷?” 易峋看这宁王,只顾望着自己失神发呆,心中微微有些奇怪,接连叫了他几声,都不见他回应,便愈加奇怪起来。 还是宁王的跟手小厮,在他身后轻轻喊了一声,宁王方才如梦初醒,道了一句:“怎么?” 易峋心中疑惑,微笑问道:“宁王爷今日来卑职府上,不知何事?” 宁王压下满心急于亲近的冲动,将之前想好的说辞讲来:“校尉大人,为保护皇上,受此重伤,我……本王亦深为钦佩,故而今日特地登门慰问。” 他话说的有些急躁,到了末处,竟然微微的发颤。 想到那日的凶险,宁王便觉得一背冷汗,那箭头只要再深那么几寸,他今日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儿子了。 易峋并无多想,只是答道:“王爷实在是谬赞了,那都是卑职分内之事。”他有些奇怪,这件事同宁王并无多少关系。 两人堂上说了几句闲话,便无话可讲了。 坐了片刻,易峋也感到精神疲倦,秦春娇察觉出来,便替他说道:“王爷,拙夫身子尚未好全,需得回去吃药了。如若王爷还有指教,妾身愿代夫聆听教诲。” 宁王这方回神,连忙说道:“是本王疏忽了,峋……校尉既要吃药,本王便就去了。往后,如若有什么难事,不必客气,尽可打发人来宁王府知会。” 两口子谢过,宁王便起身告辞离去。 易峋的伤处不宜见风,便由秦春娇替他出来相送。 走到二门上,宁王回身,同秦春娇说道:“本王这便去了,你好生伺候校尉,不要马虎。宁王府里有秘制的金疮药,待会儿本王打发人送来。你一日两日替他涂抹,好的快些。” 秦春娇听宁王这话,口吻很是颐指气使,不由一笑:“王爷关切拙夫,妾身替拙夫谢过。只是这金疮药,之前皇上派朱公公送了许多宫里的过来,用起来效验也很是不错。府中不缺,且拙夫这伤才好了一半,不敢随意换药。王爷好意,我们夫妇二人心中领受,只是怕糟蹋了用不上。” 宁王听这话不卑不亢,看似恭敬,实则进退有据,有力有节,不由暗暗称奇。 来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将易峋身侧的人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晓得,这女子虽说如今是陈指挥使的千金,实则是个乡下的出身,甚而还曾卖到相府里为婢,被易峋买了回去,方才成配。 起初,宁王还觉得,这女子出身低微,必定言行粗俗,配不上堂堂王爷的儿子。今日见着了,看她容貌出众,心里觉着也就将就的过去。待将来,他认了亲,让她把正妻的位子让出来,给个侧妃也就是了。 然而到了此刻,他对这小女子倒有几分刮目相看了。对自己这个堂堂王爷,敢直言相拒,这份谈吐胆识,即便是在那群千金小姐里,也不算多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