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池在贺作舟面前想方家的事,没先前那么委屈,甚至颇为洒脱:“我早瞧出来他不是好人,就算您不来,那杯酒我也不想喝。” 说着,忽然想起万福给的那把枪,又坐起来满床爬着找。 贺作舟揪着他的腿脖子把人往回扯:“歇了,闹腾什么?” “枪。”方伊池蹬蹬腿,“先生,您不是让万福给了我一把枪吗?” “甭找了,你那把枪里都没子弹,我下午就让万福拿走了。” “啊,没子弹?”方伊池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颓丧地被贺作舟拖回去。 “怎么着啊,还真想放一枪?”贺六爷见状,醒过味儿来了,敢情这凤凰一点儿也不怕枪响,铆足劲想开枪呢,“成,明儿个带你去方家找靶子。” 他眼前一亮,颓丧劲儿散了:“真的?” “真的。”贺作舟笑着把方伊池抬起来的脑袋按回去,“睡吧,你爷们儿真的累了。” 方伊池这才想起来贺作舟几天几夜没合眼,连忙闭上眼睛,乖乖蜷缩好,生怕贺六爷睡不好,还把脑袋往人颈窝里拱拱。 他俩久别重逢,心里踏实,相拥睡到第二天早上,难得一起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严仁渐任劳任怨地给小凤凰诊脉,贺作舟坐在一旁吩咐万禄买早点,又问万福方均南在哪儿。 方伊池绑了方均南,死啊活的贺作舟不在意,但是回家再带着个方家人实在是累赘。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方伊池惦记着铁路的事儿,昨晚忘了,现在赶忙问,“您可不该来找我。” 贺作舟闻言,先是挥手让万福去带方均南来,再瞪他一眼:“你可真瞧不起你爷们儿。” “小爷,铁路那点子事儿,哪里难得倒六爷?”严仁渐在一旁插嘴,“报纸上成天瞎嚷嚷,写出来的东西,三分真,七分假,您看个乐就成!” 方伊池稍稍安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您也不能怪我着急。您走得连声招呼都不打,可不是把我吓着了吗?” 好家伙,三言两语又把自个儿偷跑出来抢钱的错推回到六爷身上了。 贺作舟也就对小凤凰脾气好,半个字都不反驳,走到他身边,见他手腕上露出半截佛珠,立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行啊,抢钱还记得戴我给你的手串。” 方伊池哼哼两声:“先生给我的,我当然要带。” 说话间,万福带着方均南来了。 方均南这几日一直被关在饭店的柴房里,早已没了反抗的心思,只盼着能回方家,好离方伊池这小祖宗远些,没想到这回又撞上了贺六爷,差点吓得哭出来,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抱着桌子腿鬼哭狼嚎。 “起开!”贺作舟怕方均南的哭声吵着方伊池,一脚踹过去,“这儿全是会喘气的,你号丧给谁听?” 方均南哭昏了头,以为贺作舟伸过来的是枪,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栽在了地上,竟被吓晕了。 买早点回来的万禄一进门就惊着了:“什么东西!屁大的胆子也敢来欺负咱们小爷?” “他哪能欺负我?”方伊池揣着手走到贺作舟身边,用脚尖踢踢方均南的肩膀,忍俊不禁,“罢了,家产的事情与他关系不大。先生,咱们把他送回去吧。” 小凤凰惦记着去方家开枪的事儿,望向贺作舟的眸子里满是雀跃的光。 从半大点就开始摸枪的贺六爷不明白方伊池的激动,面上不显,起身拉住他的手:“好,走。” 说话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方家去了。 不同于方伊池和贺作舟的气定神闲,方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贺家可不是谁都能开罪得起的。 如今的贺作舟基本接手了贺老爷子的司令部,不久的将来兴许还要被称上一声“帅爷”,方家一届商贾,没兵没权,得罪了人家家里的太太,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何况方正北在酒里加的还是意图让贺作舟“断子绝孙”的落子汤,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