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听了,掩饰不住满脸的羡慕嫉妒恨——同样是儿女,他与姐姐的待遇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啊,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张清皎见状禁不住笑了, 揉着他的脑袋道:“爹爹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累着的。至于鹤哥儿, 我也会好好看着他,绝不让他跟着叔父出去惹是生非。” 张峦满意地颔首:“你们叔父也是个胡来的性子,莫要随着他胡闹。无论他浑说甚么,都不能尽信。若是你们挡不住他,便只管告诉长辈就是。”张岳父子也算是张家的异类了,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也沦落成这样的游手好闲之辈。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便是心里再不舍,也已经到了该分别的时刻。张峦深深地看了一双儿女一眼,毅然转过身。正要登上马车,一声怯怯的轻唤倏然从大门内传来:“相公!” 父女三人循声望去,就见金氏从影壁后转出来,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张延龄:“相公要回京城,怎么……怎么不让人来告诉我一声?”面对他们的目光,她似是有些不自在,努力扬起与往常毫无二致的笑容,却怎么瞧都有些心虚之感。 “你好好照顾延哥儿便是,旁的事便不必再管了。”张峦淡淡地道。自从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吵闹后,他便独自一个人住在外院的书房里,再也没有见过金氏。金氏曾经试着以送羹汤或者张延龄想爹爹之类的理由来接近他,却屡屡以失败告终。他原以为她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呢。 “照顾相公也是我的分内事,怎么能不管呢?”金氏说罢,轻轻地推了推旁边的玛瑙。手腕上挂着一个小包袱的玛瑙垂着首,不由自主地往前了几步,嗫喏着看了张峦一眼,又忙不迭地低下头,始终没有说话。 张清皎一眼便发现,玛瑙竟然已经换成了妇人打扮。结合金氏颇有些复杂的神情,玛瑙含羞带怕的模样,她几乎是转瞬间便猜着了这是怎么回事,禁不住蹙起眉。 将自己的大丫鬟开脸送给相公为妾,必定不可能是金氏自己的主意。要知道,曾经她可是咬定了张家的家规“四十无子方能纳妾”,死活都不愿意给自己的大丫鬟开脸的。也不知是谁给她出的主意,她在惶急之下病急乱投医,竟然想以玛瑙来讨好张峦,期盼着纳妾能让张峦对她回心转意。 不得不说,这一手在许多内宅女子看来,都是极为高妙的一招。给相公送一个亲信丫鬟当小妾,借着新人的枕头风给自己谋取好感度,说不得夫妇之间的矛盾便就此消弭淡忘了呢?不过,这样的“高招”,作为后世而来的人,张清皎完全不能接受。 且不说对于她而言,婚姻只能是两人经营,无论以何种方式插足的第三者,她都绝对无法认同——便是从忠诚的角度来考虑,人心难测,谁又能知道当彼此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背叛会不会也随之而来呢? “你这是何意?”张峦皱着眉问。 “我与孩子都在兴济,留下相公一人孤孤单单地在京中无人照顾,我心里难受。”金氏笑得颇有些勉强,“怎么说,也该有个人替我好好照料相公的起居才是。思来想去,玛瑙已经伺候咱们五六年,又是个温良忠厚的,应该能照顾好相公。我便央伯母将她放了良……就让她跟着相公进京罢。” 张峦沉默了片刻,随意地扫了扫玛瑙,也不知是不是动了心,竟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将她带上罢。” 一瞬间,金氏的神情似是格外精彩,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有些扭曲,更仿佛痛心难受。她怔怔地望着张峦,半晌才回过神来,笑得越发难看了:“既如此,玛瑙,你便好好照顾相公……若是没有将相公照顾好,我唯你是问。” “太太放心。”玛瑙细声细气地应道,小步地跟上张峦登上马车。 张清皎与张鹤龄沉默着旁观了这一切,前者的情绪亦是复杂难辨,后者则依旧懵懂无知。直到张峦乘坐的马车远去,他们便默不作声地往回走。等到失魂落魄的金氏回过神来,姐弟俩已经行得远了。她忙不迭地追上去:“皎姐儿,鹤哥儿,娘今日亲手做了些点心,你们俩想不想吃?” “想吃么?”张清皎低声问弟弟。她与金氏的关系已经陷入了冰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