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珊在垂花门外上了马车就开始抹眼泪,实在是要被气死了。这辈子听到的难听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之前半个时辰多。她又惊又怒,却要克制着情绪一声不吭地听着。江太夫人到底是诰命在身的贵妇,岂是她能顶撞的。 马车忽然停下来,跟车的丫鬟惊疑不定地道:“二小姐,顾指挥使在前面,还、还有……” 一听到顾鸿飞来了,周静珊不由心头一喜,也不等丫鬟把话说完就吩咐道:“我要下车!” 他一定是听说她来了这儿,赶来接她离开,随后少不得好生解释。要是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少不得要跟江太夫人理论一番吧?江府是世家不假,可他是在御前行走的人,还怕这府中的人不成? 周静珊踩上脚凳时举目环顾,入目的情形叫她身形僵住,一颗心沉了下去。 身披玄色大氅的师庭逸立于飒飒寒风中,一身肃杀。 顾鸿飞单膝跪地,面色发白。 江家三老爷站在一旁,瞧着顾鸿飞,面色不善。 “殿下……”周静珊早已忘了自身情形,抬脚踏出一步,若非丫鬟婆子及时搀扶住,定要摔个鼻青脸肿。她双脚落到实地上,忙不迭推开身边的的人,快步走上前去,跪在师庭逸面前,仰起头来,恳切地看着他,“殿下,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的错,还请殿下开恩,不要连累顾……” 师庭逸抬手,食指轻轻一摇。 这俊朗无双的男子,眼睛分外明亮,流转着袭人的光华,眼神则是充斥着冷漠、嫌恶。 他让她感觉自己不值一文、肮脏不堪。 他什么都不需说,只这一瞥,分量便已胜过江太夫人长篇大论的痛斥。 “红蓠,”师庭逸吩咐道,“替四小姐送客。” 饶是红蓠这见惯风浪的,此刻亦被师庭逸周身的寒意震慑住,毕恭毕敬地称是,将受了打击回不过神来的周静珊拉起来,推到别处。 师庭逸敛目看了顾鸿飞一眼,“你也滚。” “是。”顾鸿飞诚惶诚恐地保证道,“下官谨记殿下教诲,再不会有这等事发生。” 三老爷陪着师庭逸去往后园。 周静珊见顾鸿飞失魂落魄地往外府门外走去,神智才清醒过来,“你等等我……” 顾鸿飞不理会她,疾步走到街上。一阵风袭来,他才觉出自己依然汗透背脊。被皇帝、太子斥责的时候,他都不曾像今日这般恐惧。 是因那是个在沙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帅么?他不清楚,只在当时感觉到自己若是分辨一句,便会发生叫他后悔一辈子的事。 他按了按眉心,懊悔自己怎么会看上周静珊那个蠢货的。昨日只是要和江炤宁示好,知道周静珊偶尔言行不当,要江家姐妹平日里担待些。哪里想得到,周静珊不知听谁说了闲话,一大早就跑到他面前质问。那会儿他就有些生气了,冷着脸说你别听人胡说八道,回家等我,晚间跟你细说由来。 他喜欢美丽可爱的女孩,特别喜欢;他不喜争风吃醋不给他安宁的女孩,特别厌烦。 先前瞧着周静珊在自己面前像只小兔子似的,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从骨子里对他顺从的女孩,哪知道她一旦张牙舞爪起来,便恨不得害死他。 周静珊乘坐马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