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芳续上她的话道:“意然今日来,寻到了她的过错,正要在门前处置,谁知道顾小爷突然来了,把人带走了。” 宋简低头凝向面前的陆以芳,“在我府门前处置?夫人,你到是有眼不肯睁。” 这话清清明明,但也给了她一星半点的余地,陆以芳伏低垂眸道:“是妾糊涂。” 宋简并不想去纠缠内院女人的心思。 “张乾,去一趟知府衙门,告诉杨庆怀,宋意然是女流之辈,在衙门的事上,他若敢被宋意然牵着鼻子走,就该提着官印给我滚回帝京。” 说完,抬脚往里走。 陆以芳追了几步跟到他身边,“爷,您先别急,妾劝过意然妹妹了,事关宋府的颜面,她不会缠着知府大人把事情闹大的。” 宋简一言不发,过了前院,有穿过花厅,一路往西桐阁去。 陆以芳一直跟在他身旁,待要走到西桐阁,才又问了一句:“爷不让人去把她带回来吗?” 宋简猛然顿住脚步。 西桐阁前日冷花寒,扑入鼻腔的尽是晚梅冷冽的香。 “带她回来?” 说完,他朝后唤了一声,“辛奴。” 辛奴本就小心翼翼地跟在二人后面,这会儿听见宋简唤她,忙上前应道:“奴婢在。” “人若回来,直接绑了,不用关着,就丢在这院子里。” 陆以芳一怔,她到底比陈锦莲清明,隐隐约约好像听出了些眉目来。宋简料定了她不会走,纪姜也料定了他不肯放。其中纠缠,到不是“旧情”二字可以完全说明白。这样的纠缠,也是她和陈锦莲,都不曾拥有的。 想着,她沉默地望向宋简。 日已渐隐西山,天沉暗下来。 他没有打伞,人没入簌簌飞雪之中。墨绿色的袍衫被触身而化的雪润湿。他半昂着头,即将湮灭的那一点点天光在他背后渐沉渐散。 陆以芳记得,这一年春,他将满二十六,但她却觉得,与这样一个年轻的男人相处,却全然没有盎然的生气,不论她给于温情还是理解,他都只是受,重不回应,哪怕是在房事上,他也只管一时极乐,不顾后半柔情。 内院抛给她这么些年,她的决断地无比畅快,但是,这不是在宫廷中,她可以靠着一张体面的皮撑着,这是在她冷暖自知的家中,男人不承认赞许,就好像永远少了那么一丝滋味一样。 “以芳。” 他突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较之刚才松下不少。 她忙回过神来。“嗯?” 他从她身边行过,“雪大了,进去吧。” 陆以芳喉咙里隐隐地笑了一声,不对,他也不是全然回避,某些时候,他也偶尔给于一丝温暖的假象,给自己,也给陈锦莲这些人,但是,或许就连陈锦莲那样的糊涂人,也能看出来,每一声温言之后,都隐着宋简疲倦的,捂不热的心。 *** 宋简有很多的公务要处理。 年下各处都在闲散消遣,之前因为前线之战,百姓也不得休养生息,如今平宁下来,军政上暂懈,民政上的事却很烦杂。陆以芳立在他身边,为他研磨,他埋首案前,连晚膳都不曾让人传。临川的事,到当真没有再问一句。 待他做完手上的事,外面刚刚起更。他的府院并不深,街坊中五谷肉糜的香气渐渐渗入他的书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