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 她抬眸和曲不询对视一眼,忽而伸手揽住阿同的肩膀,没怎么用力便轻飘飘地把后者带到身边,把阿同吓了一跳。 “坐。”沈如晚神色淡淡的,仿佛半点没见阿同的惊吓,掌心用了点力,阿同便再自然不过地坐在了位置上,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今日请前辈一叙,是为了七夜白的事。”她一开口,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清冷肃然之感,让人不觉住了口去看她,连吵嚷声也倏忽停了。 孟华胥终于不和陈献斗嘴了。 他静静地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目光炯炯有神,细细地打量起沈如晚和曲不询的模样。 “还未向前辈说清我们的来历,我姓沈,沈如晚,自蓬山来,曾掌碎婴剑,或许前辈听说过我的名字。”沈如晚神色端凝,望了曲不询一眼,言语到唇边,顿了一瞬,“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兄,曲不询。” 孟华胥没听过曲不询这个名字,但“碎婴剑沈如晚”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忽地嗤笑起来,往后一靠,没一点矜持地半靠半躺着,毫不客气地说,“蓬山高徒能有什么好问我的?你们不是宁听澜的心腹爱将吗?这会儿来找我老头子,是当初从我身上榨取的好处还不够多,非得把我扒皮抽筋了才甘心?” 沈如晚眉毛微抬,情不自禁地向前倾去,专注之极地望着孟华胥,几乎是急不可耐地问他,“什么意思?这些年是宁听澜在种七夜白?他是怎么知道你会有这种花的?又是怎么从你手里拿到的?” 孟华胥没回答。 他狐疑地看着沈如晚,“你装什么装啊?你不是宁听澜最信任的手下吗?他还能不告诉你?碎婴剑都给你了,你可别否认,我可不信你和他没关系。” 沈如晚微微抿唇。 神州皆将她归为宁听澜的羽翼心腹,她从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可这一路走来,越是了解七夜白和往事,她便越明白这句“最信任”里的荒诞。 孟华胥见她默然不语,顿觉被他说破了真相,“嘿”了一声,露出一副油盐不进的神态来,“不管宁听澜现在还想干什么,反正我是不会配合他的——多年前他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干了那么畜生的事,不管现在他怎么冠冕堂皇,我都不会信了。” “我知道你的名号,碎婴剑沈如晚,前段时间还在钟神山大闹天宫了一番,是不是?”孟华胥嗤之以鼻,“谁知道又是宁听澜在耍什么把戏——我就只是个会点奇技淫巧的老头子,论斗法,十个我加起来多半也打不过你,不过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大不了给你留一把老骨头呗。” 沈如晚微微蹙眉,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取信孟华胥,陈献已插嘴了,“老头,沈前辈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一起查七夜白的事,一路查到尧皇城的。钟神山本来也是种七夜白的地方,全靠沈前辈和我师父,才捣毁据点、扶住灵女峰,真的和那个宁听澜不是一伙的。” 孟华胥对陈献说的“和宁听澜不是一伙的”半点也不信,可听到“钟神山本来也是种七夜白的地方”这话,惊得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身,“什么?宁听澜这老狗,现在竟然还在做他那桩丧尽天良的买卖?元让卿不是早就死了,谁能给他种七夜白?” 沈如晚蓦然抬眸。 元让卿是她师尊的名字。 “前辈,您认得我师尊?”她犹疑,其实也不必孟华胥作答,便在一瞬想通了许多关窍——七夜白是孟华胥的独门灵植,哪怕她师尊是最顶尖的灵植师,也不可能凭一两朵花复刻出来,必然是要向孟华胥请教的,这样一来,孟华胥和她师尊认识便一点都不稀奇了。 孟华胥用一种难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这姑娘身边怎么没一个好东西,你是五毒俱全啊。” 沈如晚竟觉这话无可反驳,唇瓣抿了抿,默然。 曲不询微微抬手,覆在她手背上,手掌炽热宽厚。 “孟前辈,我们正是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这才诚意请教您。”他神色平静淡漠,声音沉沉,不自觉便让人凝神听进心里,“您要是怀疑我们是宁听澜派来的也无所谓——反正那些陈年旧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说给宁听澜的手下听,对您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不了。” 孟华胥对沈如晚态度尚可,可对上曲不询,倒没说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久,哼了一声,“你就是陈献那个傻瓜的师父?” 陈献还坐在边上呢,抗议,“我哪里傻了?老头你才是傻瓜!” 曲不询眉毛也没动一下。 “不过是怜他一片向剑道不移之心,顺手教一教罢了。”他语气平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