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是位纺织女。 男耕女织,一年里的工钱除了补贴家用还会有些剩余。 但自从几年前,男子突然迷恋上养殖牡丹后,便将家中金银首饰、钱财统统拿去买了良品牡丹花种。 屡屡培育失败之后,更是在去年将房契抵押出去,换了五十两银子买了十颗冠世墨玉的花种。 得了这花种之后,男子也不去教书了,天天在家伺候这几株花。 家中没了教书的工钱,便只靠女人的女红撑着。 可单靠一个女人的女红,那还得起那羊羔息,一年没还上,钱引铺便拿着地契将他们赶出了家。 可这利息是驴打滚,前两日钱引铺里的人刚来催了债,若是明日再不还上去年的羊羔息,便将她们母女卖去妓院。 男子想着干脆将女儿卖了,先把羊羔息给还了。等他牡丹节夺魁,大把大把的金银随之而来。可女人怎么也不肯,囡囡虽说是女娃,可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 若是被牙公买去做了那专供人骑压的瘦马或是卖去妓院,囡囡今后该会如何恨她。 许辞听后问道:“你们一年的羊羔息是多少两?” 女人哭道:“借了五十两,那房子他们说只值三十两。剩下的除了还钱还要加上羊羔息,每年只羊羔息便要还二两银子。这么多银子,让我们去哪里弄啊。” 男人有些不耐烦:“都说了等两日后我这墨玉在牡丹节中被挑选为牡丹之王,我们便不愁吃喝了,还怕还不了他那点羊羔息?” 女人一听蓦地大哭起来,声音凄厉:“可那时我们的囡囡就不在了啊!你天天将什么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到头来只是个伪君子,畜生!” 男子被女人这一骂,顿时脸上一红,羞耻地窝在一边,也不再说话。 李昊琛望向那名女子,“这条街是什么街?怎会如此凄凉。” 女子被李昊琛一盯背脊顿时袭上一股冷意,赶紧答道:“这是当年闹瘟疫时留下的死街。因着扬州知府听说京城派了刺史来此巡查,便下令全城不准出现乞讨者。十日前,他派衙役将全城乞讨的和我们这种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的人都赶到了这里。” “这儿的房子都是无主的,我们便随便挑了一间住下。” 李昊琛又问:“不让乞讨者乞讨,他们又如何生活?” 那妇人沉默良久,叹道:“有的饿死了,有的快要饿死了。官府每隔几日便会来此收尸,如今那些乞讨者已是死得差不多了。” 女人怀中的小女孩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却晶亮极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直盯着许辞看个不停,一眨不眨地。 许辞见状蹲下来,朝着小女孩招手,“来哥哥这里。” 女孩儿乖巧懂事,望了女人一眼,见女人同意,才颠颠地跑过去,眼睛还紧瞅着许辞。 被女孩看的有些不自在,许辞摸摸她的头,笑问道:“怎么这么看着哥哥?” 小女孩歪歪脑袋,伸手戳了戳许辞的腮帮子,奶声奶气地回道:“哥哥长得真漂亮,肌肤也滑滑的。” 被小女孩的回答逗乐,许辞伸手抱起她。小女孩一身骨头,身上轻得很,许辞一下就抱起来了,“哎呦,小丫头可真轻。” 掂了掂小姑娘的斤两才将她放下,许辞望了李昊琛一眼。 李昊琛心领神会,点点头,“你尽管动作,我在旁看着。” 得了太子殿下应允,许辞笑着问那小女孩:“小丫头,你可知道你娘一年的女红能挣多少钱?而你家一年又开销多少钱?若是答上了,哥哥便给你一样好东西。” 女孩儿定定望着许辞眼睛,却突然开口道:“哥哥,我娘亲给人做女红,一月工钱是一百文。一年下来是一千两百文。一千文便是一两银子,我们全家不吃不喝,单靠母亲的活计一年才攒一两银子多一点。” 许辞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算得不错。” “盐一两一百文,五两五百文。我们家省吃些一年也要五两盐,一年光盐钱便是五百文。剩下七百文,柴米油加上米便又去了三百文。” “如此便还只剩四百文,不过无妨,我们冬日可多多裹些衣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