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修长的身影扶着老太君往凉亭那处走。 天气渐凉,老太君不爱去透风的地方,只是殿下来了,她心情舒朗,便爱往秋高气爽的地方去。 林紫贤有些失落,缓缓跟在老太君后头。 老太君并不把林紫贤支开,因为她和太子之间的谈话,从无机密,只是最寻常的闲聊。 丫鬟将茶壶置于石桌上,壶口冒着细细的白烟,林紫贤上前撩起袖子,露出莹润的玉臂,姿态娴雅恭顺,为二人缓缓斟茶。 却听老太太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这寿宴倒不打紧,只殿下年岁也不小了,老身知您无心儿女情长,却也得早日定下来才是,免得叫人觉得殿下无后,传出去总也不是个事儿。” 寻常男儿,到了这个年纪即便不曾迎娶太子妃,东宫里妃嫔总是有的,无心嫁娶,怎么连男女情事也没兴趣?听闻东宫里除了两个宫人出身的侍妾,便再无他人,比起一早便娶了侧妃的瑾王等人,冷清得不止一星半点。 太子眉目轻垂,低笑领受老太太的善意:“外祖母大寿,还替孤操心劳神,倒是叫孤过意不去。” 老太君只是叹息,也并不提这茬了。 因着先皇后的原因,太子与她自小亲近,只是这些年他年长了,渐渐变得深不可测,偶尔夜里来林府叙话,也很少说心里话,更多的只是来瞧瞧她,听她讲些家事便走。 唯一提起的,便是一个叫娴娴的姑娘。 那个姑娘她今日见过,只是认为虽则面相贵重,福泽深厚,却有些娇怯,并不端方持重。 当个侧妃贵妃倒罢了,真儿个叫她母仪天下,却有些不妥当。 只是老太君也明白,她只是太子的外祖母,心里的意见即便真是为他一心着想,说出来便也失了分寸,平白生分了祖孙情谊。 太子殿下离真正的大位不过一步之遥,高处不胜寒,疏离和猜忌是对任何人都适用的心态,而老太太不愿与自己的外孙走到这样的田地。 林紫贤咬着唇,轻轻插嘴含笑道:“男儿本就该建功立业为己任,娶妻纳妾,那都不是要事,祖母又何必催着太子哥哥?” 老太君带笑摇头,瞥了她一眼道:“等你到祖母的年岁,便知晓为何我会催着殿下娶妻,又为何急着为你相看人家。” 林紫贤的笑意一僵,跺了跺脚,弱弱声道:“祖母啊,作甚打趣贤贤!我才刚及笄没多久,长安城里到了二十才嫁的姑娘也不少,太子哥哥不急,我也不急的。” 不知这话哪里触了太子的心神,他倒是抬眸看了林紫贤一眼,泛着冷淡和不置可否,却并不曾回应。 老太君知道,太子是真对紫贤没兴趣。 自己孙女即便嫁进了东宫,一辈子都是苦的,又有甚么意义?还不如嫁入寻常勋贵书香之家,相夫教子,富足美满一生。 老太君叹息道:“殿下,您说说,现在的小姑娘怎地都这样心大,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嫁衣裳都亲手绣起,开了年便要嫁入长安,早就不拿自己当无知娇娇女。” 太子倒也笑了,思索片刻才平淡道:“年纪小,不懂事理,却也值得纵容。” 如果哪位成熟,并历经风刀霜剑的男人心中,住着个娇气天真的小姑娘,柔软而稚嫩,像是初春的花儿,美好得叫人心乱,那么她想要什么都会被允准。 因为小姑娘心中的大事儿,在男人眼里根本轻描淡写,不足为道。 老太君看他悠闲又笃定,心里又开始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 林紫贤以为太子在为她说话,倒是面庞微红,垂首不再插话,在心里品味着他的话,忆起儿时种种,情愫便慢慢发酵起来。 老太君看着孙女儿,便觉无奈。 这女人的一辈子,年少时以为夫婿是全部,老了才知道,那都是虚妄的,同谁还不是一样的过。 只是年轻时的心情与经历,将会奠定一生的基调,故而并不能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