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忧心。 捻指间,竟已过了这许多年。 一切似回到了原处,可又大有不同。 她已不是昔年那个懵懂少女,谢思言也褪去了年少的青稚,而她周遭之人也各有归宿。 倒似唯有沈安回复了曩昔模样。 她倏而问道:“你相信有前生往生吗?” 谢思言转眸看她:“信,我偶尔会想,我前一世定是没能娶到你,这才有了这一世的诸般机缘巧遇。话说回来,当年你若是随外母离京南下去寻你外祖,我们怕就要两厢错失。所以你瞧,这都是天意。” 正此时,杨顺疾步而来,在谢思言耳畔低声道:“世子爷,四处都寻遍了,并没瞧见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陆听溪离得近,杨顺的禀报也听去了些许。 沈惟钦纵在暗处布置了人来盯梢,也不会轻易被他们发现。否则他便不是沈惟钦了。 谢思言闻言也不以为意,左右也没抱甚希望。 奠仪毕,谢思言忽而跨前一步,探过身去,将一个信封垫至置盛果品的青釉莲瓣纹高脚碟下面,又慢慢退回原地。 对上陆听溪诧异的目光,他道:“礼尚往来,他给你塞了那许多信,我总该帮你回一封。不过这坟里躺着的不是寻常人,想来这信不必焚掉也能捎带到。”又看向墓碑,“一点薄意,万望哂纳。” 语气颇含讥诮之意。 陆听溪原要回城,谢思言却提议去四处走走。 “正月半将春未春,难得出来一趟,去四下里游憩观览一番也是好的。” 前几日落了场雪,后头虽连晴了两日,然冬寒未退,地上覆雪犹存。陆听溪扫了眼银装素饰的琉璃世界,深深吸气:“好。等回头栗子再大些,就能带他出来走走了。” 谢思言轻“嗯”了声,牵了她的手牢牢包住,往林深处转去:“那小子才丁点儿大就皮得很,亏得我当初见你害喜不重,还以为怀的是个安生的,谁想到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他这是随你啊,你就不省油,他怎可能是个安生的。” “分明是随你,你从前才是皮上天,你当年还毁了我一条裤子,莫非忘了?” “又浑说,我怎可能办那种事。” “呵,那条裤子我留存至今,等回去就拿给你瞧。” “你要敢穿着那条破裆裤出门,我就承认是我干的。” “不是破裆,是碎裆。” “哪有那样严重!我就剪了一刀而已!就……就一下下……” …… 二人语声渐淡如烟,在薄雪中渐行渐远。 未久,一双皂靴踏雪而至。 松雪负轧,咯吱有声。步子极稳,在映了旭日朝晖的莹白雪海上映出一列清晰足迹。 这足迹笔直延去,最终在二人适才立过的地方停驻。 晨雾疏疏,雾凇浮浮,极目一片似真似幻的粹白中,一只修长皙白的手自紫貂裘黧黑袖缘内伸出,骨节匀称,状若玉雕。 黑白相映,醒目铭心。 那只手轻擎那已凝了一层湿冷水汽的高脚碟,抽出底下压的那封信。 纸张碎裂的轻响顷刻即过,纸页相擦的窸窸窣窣又被鸟雀的啁啾掩过,愈显周遭阒寂。 那双皂靴在墓前不知濡滞了多久,一阵略显凌乱的步声飞快自后头围拢而来。 衣袂微拂,皂靴转向。 一身紫貂裘的颀长身影回首流眸。 正对上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谢思言与陆听溪投来的两道视线。 刹那之间,四野林峦仿佛浸入绵亘不尽的深静之中。 (正文完结,番外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发红包,24小时内留言全发。卡了两天+熬了一个通宵,终于码出了正文终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