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禅院里,师父吩咐小僧跟檀越说一声,仔细冲撞了倒不好。” 黛玉便知是卫若兰了,含笑答应,忙命人将僧袍僧鞋分送各处,一秋一冬两套衣裳单给行虚,叫小太监送去。 行虚眼圈儿一红,哽咽道:“小僧旧年才穿了新衣裳,没想到今年还有新衣裳穿。虽然师父教导小僧说不能为外物所扰,但是小僧仍然欢喜得很。” 黛玉摸了摸他的光头,笑道:“你还小,不尝遍红尘滋味,如何出世入门?” 行虚一想不错,便不再因得到新衣心生欢喜而忧了。 行虚走后,黛玉重新更衣梳洗,正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忽见鹦鹉儿扑棱棱地飞来,大叫道:“坏人!坏人!坏人来了,姑娘快躲躲!” 黛玉纳闷道:“什么坏人?你们原是这山庙的鸟儿,庙里哪有什么坏人?” 蓦地想起这几只鹦鹉抓的金冠,莫不是这坏人说的是金冠之主?仔细想想,庙里除了自己这一行人,也只卫若兰了。念及于此,黛玉忙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刘嬷嬷听,问道:“那个金冠嬷嬷带来了不曾?若带来了,叫小太监拿去问问,趁早儿还了。” 刘嬷嬷自告奋勇地道:“这事不能叫别人知道,我去。” 那金冠黛玉不许进自己屋里,刘嬷嬷就收在自己房里,又怕留在府里叫人看到,出京时就带过来了,装在盒子里拿到卫若兰所居之所。 卫若兰吃了一惊,难掩心中喜悦,作惊讶之态道:“前些日子确有一只鹦鹉趁我不妨抓了我的冠去,原来落在了林姑娘手里?”想到这里,卫若兰心里暗赞那几只鹦鹉,好鸟儿,不愧是好鸟儿,明儿弄些好食物与它们吃。 刘嬷嬷却有些不信,道:“是在我手里。公子那冠是什么模样?有什么精奇之处?” 卫若兰闻言笑道:“也没什么精奇之处,金子还罢了,分量轻得很,也就工艺精巧,倒是上头镶嵌的一颗红宝石略重些,乃是陛下赏了给我的。” 刘嬷嬷听了,方打开盒子。 卫若兰看过后接在手里道:“正是这个,我道再也寻不回来了,心里可惜了好几日,天缘凑巧,竟在林姑娘手里。只是我心中有一个疑惑,那鹦鹉抓了我的冠去,怎么反倒落在了林姑娘手里?林姑娘又怎么知道是我的?” 刘嬷嬷尚未回答,就听窗外鹦鹉道:“坏人!坏人!嬷嬷快跑!” 刘嬷嬷指着窗外道:“这几只鹦鹉儿和我们姑娘熟,常从铁网山飞到京城里找我们姑娘顽,故那金冠落在我们院子里。又因它们天性通灵,认出了公子,我们才知道。” 卫若兰感激不尽,随手将盒子放在旁边,向刘嬷嬷道谢。 刘嬷嬷道:“我也有一个问题请公子解惑。” 卫若兰忙道:“嬷嬷请说。” “好好儿的,这些鹦鹉口称公子坏人作甚?虽知它们如今平安,但是我们养了它们这些日子,最怕被人捉了去。”刘嬷嬷瞅了卫若兰一眼,猜测其中缘故。 鹦鹉隔窗道:“坏人!坏人!坏人捉我!” 刘嬷嬷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卫若兰心叫不好,道:“先前瞧着这几只鹦鹉眼熟,正好一门轻功大功告成,就想试试功夫,才捉了它们,见是庙里的鹦鹉,喂了一顿食水就放它们走了,也是那时抓了我的冠以作报复。” 得到解答,刘嬷嬷不再逗留,恳切地道:“既如此,明儿还请公子对它们手下留情。” 卫若兰自是一口答应。 第046章 确认金冠是卫若兰之物,业已还给他了,黛玉微感诧异,很快就说知道了,浑然没放在心上,眼睛只瞅着窗外的景色,可巧昨儿山里下了一场薄雨,残留着雨后刺骨的寒意,各色落叶飘进院内被秋风吹乱,翩翩如黄蝶起舞,恰似诗画合一。 不知不觉,父亲竟已走了二年了。 一年三百六十日,七百余日就这样如流水一般逝去。 犹记得父亲临终前的点点滴滴,再看院中阵阵寒风拂过,遗留下丝丝萧瑟,黛玉心里涌上无数的感伤和怀念,只手搭在案沿,怔怔地落下泪来。 不等雪雁等人上前解劝,她忽然命人支起画架,取出画笔颜料,亲自调色,动作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昏暗,房内掌灯,黛玉停下笔来。 这画儿画得十分精妙,技法虽有些滞涩,但极得西洋油画的精髓,看上去只觉得人物陈设在光下显得明暗、凹凸皆有致,几欲破图而出。 雪雁等人就着灯光一看,蓦地觉得眼涩心酸,那画布上赫然便是林如海强撑着病体教导黛玉的景象,半坐于榻,身披厚氅,两鬓斑白如霜,手上无力导致书籍掉落在被上,已是十分苍老枯瘦的脸上却满满的都是慈爱之色,凝望着床前的少女。 少女未露正脸,众人看到她瘦弱异常的背影,以及她强忍着的哀伤悲凉之气。 回头再看黛玉时,她脸上亦是泪痕斑斑。 黛玉一面净手洗脸,以水来掩饰刚刚流出来的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