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样一个人,既没父母,又无族人,脾性也不好,常和姊妹们口角,下人都说自己闲话,连嫁妆都是母亲并祖上主母们所留的旧物,虽有恩宠封号,不过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雪雁忽然走过来,一脸奇怪地道:“怎么别人都替姑娘高兴,只史大姑娘一人的声色不大好?我站在屋檐下看雪,可巧史大姑娘也在屋檐下和丫鬟们说笑,不料宝玉一过去,就给宝玉甩脸子,甩手进屋去了,就是没说话,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闻听此言,房内诸人面面相觑。 过一时,瞅着屋里只剩三五个人,皆是心腹,紫鹃又走到窗边看外面无人窃听,方回过身来道:“我恍惚记得听谁说过一句,卫公子从前的继母、如今的伯母和史大姑娘的婶娘议过亲,说的就是卫公子和史大姑娘的亲事,只是后来出了变故,不了了之了。想来是因卫家没和史家联姻,却向姑娘提亲,史大姑娘心里不自在了。” 众人恍然大悟,随之皱眉。 澄碧奇道:“这有什么?难道议亲不成,就不允许别人向其他人家提亲不成?一家有女百家求,只挑一人为婿,岂不是九十九家都记恨那雀屏中选的一家了?” 紫鹃是荣国府的家生女儿,知道的比别人多些,且她和翠缕交情好,忍不住道:“说是卫家提亲而史家没应,其实不是,两家太太是嫡亲姊妹,早有意向,偏生卫公子从南边回来后就不同意结亲。好像也有一个卫太太信任的尼姑,说卫公子命里不该早娶,又说卫公子和史大姑娘命格儿不合,可巧议亲那会子卫公子在南边大病一场,这才没有继续。”这些,都是她听翠缕说的,今儿北静太妃走后她觉得史湘云神色不同,故找翠缕打探,方得知一二。 听完,众人心中了然,原来史湘云之恼在于此处。卫若兰拒亲之事史湘云亦极明白,所以今逢卫家托人登门求娶黛玉,便觉得脸上心里过不去。 黛玉不以为意,闻得贾母房里丫鬟来叫,遂披上斗篷,过去吃饭。 饭后难免又被邢王夫人凤纨等人打趣了一番,显然众人都乐见其成。他们的乐见其成,不是宝玉的乐见其成,其中必然掺杂着各种好处。 次日一早,林涛家的过来请安。 黛玉单留她在屋内,细细将昨日之事告诉她,嘱咐她和林涛打听一下卫若兰的为人,低低地道:“我一个女孩儿家,脸皮儿薄,既不能明着叫外祖母打听,也不能明着请皇后娘娘帮忙,况且明面上那些事我原也知道些,他们打听的怕也都是根基门第身份地位。咱们家就我一人了,总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葬送自己的终身。” 说到后来,不禁伤感起来,倘若父母在世,何必她一个女孩儿如此? 林涛家的听了,难免跟着伤心起来,随后悄声道:“姑娘放心,我和林涛在京城里几年,想打听些细事依旧十分容易。姑娘不知道,老爷没了后,咱家仆从风流云散,老爷本是放了他们的奴籍,令他们做个平头百姓安生度日,偏生有些人觉得平民百姓日子不好过,咱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头脸齐整,常受欺凌,因此不得不自卖自身,托身于大户人家为奴,可巧有两个在太太房里伺候的姊妹连同家人在卫家当差,想打听这些事简直是手到擒来。” 黛玉微微点头,嘱咐道:“悄悄些,别叫人知道看笑话。” 林涛家的满口答应,她本想说说卫若兰的为人,心想此时说了倒不好,且等打听明白了再说,到那时也有理有据,好让黛玉放心。 林涛这边有动作,卫若兰的心腹便得了消息,偏生卫若兰正在宫中当差,通知不到,没奈何只好搁置,等卫若兰休沐时才一一告诉他。闻得此消息,卫若兰反倒喜悦起来,林涛家的从贾家出来后林涛便打听自己,想来黛玉也不是无动于衷。 他忙换了衣裳,亲自去找林涛,他原先还想着怎么叫黛玉知道自己,眼前不就是现成的人选。作为林家的老管家,膝下又无儿女,林涛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黛玉,自然希望她过得好。 卫若兰向林涛表明诚意,言辞十分恳切。 林涛默默听完,道:“此事非老奴所能做主,终究看姑娘的意思。” 卫若兰明白,道:“这是自然,只是听了陛下一番话,我认为心意还是叫姑娘知道才行,毕竟姑娘是尊贵人,不能弄些私相授受的事儿来玷辱了姑娘的名声。” 林涛听得眼里带了一抹笑意。 正欲说,忽见卫若兰的小厮疾风过来,道:“公子,家里来人说,宝二爷找公子。” 林涛忙道:“既有人来找,公子快些回去罢。”起先他极厌宝玉,渐渐的,对宝玉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担心黛玉无钱他特特私赠梯己,端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