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夫人脸都气歪了,心里涌上挫败,十五岁的人怎么能这么冷静,这么伶牙俐齿! 张宝也看出她是来挑衅的了,朝门口一挥手:“送这位夫人回去。” 立即有几个小谒者上前,将明月夫人围成一圈。 “你们……”明月夫人气得俏脸通红,狠狠跺脚,嘲讽道:“刘芳洲,你得意不了两天的,这可是三公和太后共同的决定,连陛下都违抗不了,更何况是你。你放心,你出嫁那天本夫人一定会送上大礼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感动得哭哟。” “滚!”杜凌霄在床上发出怒吼。 明月夫人缩了缩脖子,她也只敢趁杜凌霄瘫痪在床、睡着之时才来找刘芳洲的麻烦,此时被她冷厉的眸子恶狠狠盯着,她还真有些发怵。 在小谒者的“护送”下,明月夫人匆匆逃离碧霄宫。 “我可怜的腓腓……”床上的太皇太后伤心至极,看着芳洲泪流满面。 芳洲扑到她身前替她拭泪:“曾大母别担心,腓腓手上还有您的懿旨,冠军侯也把他的那一道一起留给我了,他们奈何不了腓腓的。”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曾大母好恨自己这个样子,他们这帮狗东西欺人太甚呐。”杜凌霄痛心疾首。 “您千万别这么说,”芳洲依恋地靠在杜凌霄肩头,“曾大母为阿翁和芳洲做得已经够多了,芳洲长大了,该为曾大母分忧了。” “好孩子,你跟你阿翁可真像,”杜凌霄感叹,忽冷冷说道,“曾大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第23章 听到杜凌霄的话,芳洲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扯了一下,眼睛又酸又胀,泪意不期而至。眼看泪水就要溢出眼眶,连忙背过身,用手指将泪水悄悄拭去。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人生在世谁都不能随心所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苦楚,有些流于表面一眼可见,有些深藏于心无人可窥。 红尘多艰,立世不易。然而,总有一些被偏爱的人,能在这难处与苦楚之外,得到别人全心全意的对待与珍视。 譬如她。 阿翁爱她,魏无恙护她,七十五岁高龄的曾大母,躺在病榻上念念不忘的也是她这个曾孙女的事。 何其有幸,她拥有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三个人。 “曾大母,腓腓只想要您好好的,不要您劳心费神。”她故作轻松地偎依在杜凌霄肩头,终还是被哽咽声出卖了情绪。 “好孩子,别怕,再等两天,曾大母一定为你讨个说法,到时候你跟着曾大母就行。”杜凌霄无比坚定,一锤定音。 第三天,当杜凌霄命人用带屏联榻抬着她朝麟趾宫去的时候,芳洲一路上都在揣摩她的意图。今天是五日一次的朝会,文武众臣都会脱履解剑,到宣室与刘炽一起议事,曾大母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个时辰去? 她该不会想面诘天子和百官吧?芳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还未理清头绪,就听小黄门报唱—— “吉时到,陛下临朝。” 刚好杜凌霄一行也到了宣室门口,她朝张宝暼了一眼,后者会意,也马上高声报唱—— “太皇太后驾到!” 高亢嘹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宣室显得尤为突兀,包括刘炽在内的众人都愣住了,趁着这个功夫,杜凌霄带来的人手脚麻利地将她抬到刘炽身边安置妥当。 她的身子半靠在榻上,凤眸状似无意地四处扫了一圈,缓缓开口道:“老身不过十年未临朝,各位就不认得老身了?” 虽是半躺着,但她威严依旧,霸气尚存,众人马上醒悟过来,连忙高呼“不敢”,齐齐给她行拜礼。 她板着脸,不看底下诸人,也不看刘炽,而是冲门口的方向喊:“进来吧。” 听言,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投向门口。片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目不斜视,抬头挺胸朝杜凌霄走去,并在她身后一步远站定。 众人沉浸在女郎惊人的容貌和端庄的气度中,纷纷猜测起她的身份,却听杜凌霄对刘炽说道:“陛下,你不打算介绍一下你的从女吗?”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和莫名的焦虑,刘炽稍一思索就知道了她的来意,看来她已经知道芳洲要去和亲的事了。上一次是大兄,这一次是从女,这世上能让他这个铁石心肠的大母牵肠挂肚的,永远只有一个刘康罢了。 “众卿,这位是临江翁主。”刘炽兴致缺缺。 众人还没从芳洲带来的震憾中回过神,普遍对刘炽的话反应不大。只有丞相管卫和另外两人听出弦外之音,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脸上看到凝重神情。 没有人知道,自从匈奴使者来到丰京的第一天开始,临江翁主刘芳洲就成了和亲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