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任何人都要畏惧。此刻的太子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脸上不再有害怕,不再有儿子对父亲那种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接近的怯弱。 太子扶膝从地上而起,仰头望向圣人,他的声音顿挫有力,像是失声的人第一次开口说话那般珍惜每一个字的脱口而出。同时却又是充满颤抖和沙哑的。 “圣人,您是打算废后,还是废东宫?” 宫人大骇,纷纷跪倒,掩耳似未曾听到。 圣人拂袖,短暂的惊讶过后,脸上浮现的是寻常不过的淡定。太子笔直地站成一条线,缓缓地朝前迈开步子。 他终是将这话挑明了。多日来的冷落不正说明一切吗,若圣人对他这个太子满意,又岂会整日挑他差错?不,或许,从一开始,圣人就不满意他这个太子。 十二岁立为太子,他在这个位子上待得太久,都说东宫之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他从未觉得做个太子,有任何值得欢喜的地方。或许在一开始他是欢喜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有机会赢得父皇的青睐。 太子的眼里,有渴望,有疑惑,他不甘心地朝圣人问:“圣人,我哪里做的不好?” 圣人背对他,挺拔的背影在太和殿逶迤的宫殿之下,显得冰冷僵硬,似一个永不会倒下的雕塑。“你回去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步入太和殿。 太子怔怔地在敞坪前站着,太和殿两扇大门缓缓闭合,啪地一声最终消沉于寂静之中。 李福全在太子身后站着,轻声提醒:“殿下,快到下宫门的时候了。”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李福全能如此淡定,毕竟是跟随圣人多年的老人,在这样刀不见血的场合,尚能微笑着以轻柔之语,说着寻常之话。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太和殿内外跪倒的宫人,背后一片冷汗,他们在祈祷着,向天上尚且闪烁的星星祈祷,保佑圣人不会因此发怒,他们能保住一条性命。 太子说了那样的话,凡是听到的,闻者皆有罪。 太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东宫的,他一回殿,尚未来及褪鞋,便听得心腹急急忙忙而入。 心腹声音轻轻的,小心道:“听得巡宫门的侍卫讲,殿下前脚刚走,后脚太和殿的宫婢们便被拖了一波下去,全部杖毙。” 心腹不知方才太和殿发生的事,慌忙问:“殿下与陛下,可发生了什么冲突?” 太子冷冷一笑,“从今往后,也没什么能冲突的了。”他自嘲地走到书架边,从暗格中取出一块玉盒。里面放置的,是东宫红玺,太子专属。 太子拿出红玺,手指沿着上面的雕花暗纹缓缓抚摸,忽地用力一下将其往地上摔去,大笑道:“留着也没用,不如摔碎的好!” 心腹一惊,连忙上前拉扯,问:“殿下,你这是……” 太子瞧他一眼,眼中意味深长。心腹即刻明白,片刻的失望以及恐惧过后,心腹直面而问,“殿下,事情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心腹本是皇后娘家氏族之人,所行之事,表面虽听命与太子,实际上却是以王氏一族马首是瞻。 如若圣人真的准备废后废太子,那么他们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商量出对策。 心腹往太子脸上瞧一眼,见他毫无斗志,整个人颓颓的,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心腹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匆匆告辞。 太子被幽禁东宫的事情,很快传遍朝野。沈灏本只想以此次之事,重创皇后以及其后家族势力,却不想,圣人直接将太子牵扯了进来。这份意外收获,倒是沈灏未曾料到的。 他本意并非直接对付太子,毕竟太快了,他习惯于步步为营。梅家也是这个意思,太快了,若是此刻进一步对太子出手,难免会惹得圣人厌烦,还不如静观其变得好。 他们等得了,有人却等不了。接连好几天,沈茂的人连连弹劾东宫以及其势力范围内的人,顺带着连太子妃和皇后娘家的人都带上了,大有一举歼灭的意思。 圣人收了折子,却并未发表任何意见。没有发火,也没有表示赞同。沈茂胆子大,见圣人没有阻拦之意,便加大劲头,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东宫身上扣。 沈灏约了梅中书至书房谈事。 梅中书愁眉不展,问:“三殿下一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