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去年,赵清见了她还从来都是你我相称,今年他端起皇帝架子了,在她面前也以“朕”自居,赵潋心疼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教皇姐看见,那没什么,别让母后知道。她不喜欢这两个字,你换着别的练。” 赵清似懂非懂。 见他这模样,赵潋便想着一定是有人暗中撺掇着的。太后执政多年,朝中积怨已深,眼下小皇帝日渐长大,迟早有一日太后要还政于皇上,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眼见得太后对这九重帝阙巍巍高座的野心是越来越大,偏他们又母子情深…… 即便是苍蝇,也叮不住无缝的蛋,只好有人明里暗里挑拨太后和皇帝的母子关系,否则他们难有重见天日之时。 赵清探手,往皇姐怀里一钻,将赵潋一抱,“皇姐,我再不写了,你别生气。” 赵潋摸摸可怜的弟弟的后脑勺,幽幽一叹。 从十年前……她发过誓这一辈子不插手朝堂之事,弟弟这么年幼,又病魔缠身,她真的不忍心他再为了天下日理万机,将境况继续恶化下去。 赵潋心疼皇弟,将他的一双小耳朵一揪,这时,青绿花鸟的屏风后头莲步轻移来一袅娜宫人,细声道:“太后请皇上、公主入长坤宫叙话。” 赵潋可算松了口气,幸得她机灵,将纸揉皱了扔到了纸篓里。 赵清与赵潋上了软辇,从容地入了长坤宫主殿。太后正对着天光,赏着一幅刺绣,她宽大的绣腰襦层层叠叠,如出水红莲,刺金叠锦,迤逦垂地,见到一双儿女,她笑着让两人过去坐坐,一左一右地挨着。 正好这个时辰,太后有意留赵潋在长坤宫用膳,今夜留宿。 但赵潋拒绝了,“明日,燕婉邀我到她家的芍药园赏花。” 太后道:“芍药有何可赏的?宫里头大片的牡丹园你还没瞧够?” 赵潋敛唇笑道:“终归是同窗一场,她又是十六岁生辰,来年恐怕要到夫家过了,我这不是应她邀去小聚么。” 当年燕婉缘何故被遣送归家,太后心明如镜,之所以明知是赵潋顽劣还纵容,不过是她打心眼儿不喜爱那孩子,太憨了些,人前又唯唯诺诺的毫无个性,在贵女之间实在是中下资质。 太后一奇,“燕婉也许了人家了?” 赵潋摇头,“这我不知,燕家不说,但恐怕显国公心里早已有了人选了。” “说来,”太后叹道,“璩琚还未婚配。哀家本有意将他许给你的,特意留着,璩阁老数次找哀家帮着赐婚,哀家都没有答应。他满弱冠也一年了,始终耽搁着。” 赵潋不可置否地扭头。 本以为十年已过,赵潋心里头总不至于还有介怀,如今看来,是时时刻刻都未曾放下。 太后也蹙了眉,“莞莞,你还想着谢珺?” 不知道为什么,“莞莞”和“谢珺”两个字搭配起来便有奇效,赵潋的心噔一下仿佛漏了一拍。从来没有人敢轻易碰触她的回忆,只有太后敢在她面前这么挑破。 谢珺,谢弈书。 很久远很久远的名字了。 赵潋压下那种熟悉的悸动,漠然地将眼皮一翻,“没有,早忘了。” 太后道:“那何必介怀璩琚?他本性不错,只是……” 赵潋回眸,微笑着从方才的冷峙里抽出神来,“只是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是在有意模仿谢珺。可有什么用,这么多年,只有人说谢珺是神童,却没有人说璩琚是天纵奇才。母后,我要看得起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做甚么。” 她这么一说,太后也不能反驳。要留赵潋用完膳的目的也恐怕是达不到了,太后叹了叹。 赵清疑惑地看了眼皇姐,将她的手腕扯住,搁在太后腿上用力一按,两个女人都是一惊,只见赵清一脸真诚地承诺道:“皇姐放心,以后皇姐不管看中了谁,朕都将他赐给你。” “哈哈。”赵潋正想放肆笑,被太后盯了一眼,于是忙收敛形容,乖巧装兔子。 还是弟弟好。 有弟的姐姐像块宝。 赵潋总也收不住性子,便是太后有意给她指婚,都不晓得应该让她去祸害谁。眼睁睁地走了两任驸马,将来……恐怕是真的没人家敢要了。 “你府里那两个男人,合你心意么?” 赵潋眸光一闪。 太后这么问,就是对她养食客这件事松口了,于是喜不自胜地翘开了嘴唇,“甚合心意,母后有兴致?改日带你见见。” 太后笑着推开她的手,“你管好你自个儿,莫惹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