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点刑狱公事与仵作应召而来,于众目睽睽之下检验喝报,证实胡六是锐器捅伤致死,“且行凶者不是个用惯刀刃的,各位请看,伤口翻出的皮肉呈锯齿状……” 贵妃首当其冲,凑过去看了一眼便吓得捂住眼,慌得那官员连忙伏地告饶,她摆摆手,“秉公办事,本宫自不会怪你。况且也说得不错,我这侄女儿啊,可是个娇小姐,今个儿怕是受惊了。” 说罢携着听霜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贵人既已决断,旁人再无异议,皆喏喏称是,只有仵作间最末的那个女孩抬起头,对上听霜的视线。 “哎呀呀,百花宴上竟出了这样的事,”杜馥丹皱眉笑道,“禁卫军请大家看了一场笑话,天子栖息处,本该固若金汤,可守卫松懈至此,什么人都能混进来行不轨之事了!” 忽而一道娇俏女声传来,“娘娘生辰是吉日,何苦为了他们动气!” 来人正是永嘉公主齐琅,不过十四五的年岁,两颊坠着未褪的婴儿肥,显得下巴似桃子般尖翘。满头的珠钗耳珰,随着她狡黠灵动地眼神轻轻摇曳,“丹娘娘,暂给他们留些面子,回头叫父皇重重地罚!先去吃酒好么,我有些馋了……” 她年纪虽轻,分量却极重,竟说得贵妃笑眼弯弯,揽着她回至凉亭。 “啊呀,大娘娘托我送来的贺礼竟被我忘了,”齐琅吐吐舌头,“娘娘瞧了定会喜欢!” 只见一朵牡丹花上,粉白与紫红同时出现,相互交融,被苍翠的枝叶映衬,更显艳丽。 永嘉脆生生地介绍着,“此花名唤‘洛阳锦’,十分名贵,我也是今日托娘娘的福才初次得见呢!” 可“洛阳锦”别名二乔……贵妃终是牵了牵唇角,“臣妾谢皇后娘娘大礼。”此外再没发作。 作为宫中唯一的公主,永嘉不仅维系着后妃间的关系,也是两位皇子间的桥梁,更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 雍棠早听闻过这位小公主的厉害,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流水一般的精致菜式由宫女们供上来,一众女眷窃窃私语,把酒言欢,为贵妃献上礼物与祝福。 # 贵妃特许听霜提早离席,她登上停在皇宫掖门马车,却许久没有出发。 车夫轻声询问:“二小姐,何时启程回府?” 听霜摇摇头,攥紧手中染血的锦帕,阖上眼,“且再等等罢,待姐姐出宫,一起走。” 四下无人,她索性卸了发髻上斜插的累丝金簪,并那支镶珠蝴蝶步摇一起,随手放至座子上,回想这几日的好些事。 三皇子那边等不及,前日一早竟修书来,寥寥数语便将不满表达得淋漓尽致,一句“吾久等不至,此约作罢”,一句“另有一言指教:当断则断”,落款是齐际渊的私印,格外嚣张。幸而传信至二皇子处,他仍愿合作,也总算找到倚靠。 在其位谋其职,她本是果决的性子,可遇上雀羽楼的事却格外犹疑,听霜叹口气,担子虽重,她也自信无人能比她做得更好,谨小慎微总不至于行差踏错。 于是把头靠在窗牖边,在热汽充盈的微风吹拂下渐渐睡了。 只是睡得不安稳,意识中有个声音提醒着有什么遗忘了,听霜贪恋小憩的迷蒙,不肯醒,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