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了一礼:“殿下来了,陛下等着呢。” 太子边走边低声问:“供奉,陛下是不是伤风了?延福宫临湖,冬日住着还是不妥当。” 他知道张供奉嘴紧,并没有指望从他嘴里听到只言片语。 不曾想张供奉竟低声道:“陛下方才吐血了。” “什……”太子迅速将声音压下去,心如擂鼓,身上出了一身汗,手脚却冰凉,来不及去想张供奉突如其来的善意,提起衣摆,一脚踏上两个石阶,急急冲入殿内。 第366章 奏书 太子一只脚迈入殿内,另一只脚还没有跨过门槛,就听一只瓷碗摔落在金砖上,砰然而碎,汤药“哗啦”一声,随之泼洒出去。 膝盖跪地之声也如此响亮,太子甚至能听到皇后身上华贵衣料“沙沙”作响,响彻大殿。 紧接着便传来皇帝上气不接下气的怒骂:“狼心狗肺!一个个......端着朕的碗吃饭......弄到这个局面,还要朕来收拾!” 碎瓷片不知在谁手中互相磕碰,药气弥漫,皇后低声劝道:“陛下龙体要紧,气大伤身。” 太子脚步不停,快步入殿,离御榻五步开外,便伏跪在地:“陛下,臣来迟了,请陛下责罚。” 他悄然抬眼,以余光查看殿内情形,只见皇后亲自捡起碎瓷片,放入渣斗中,宫人内侍跪了满地,皇帝在榻上半坐半躺,脸色发青,两眼下黑影重重,嘴唇发紫,胸膛急剧起伏,比起九月里因为死谏病倒那一回,更显憔悴,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住的苍老和衰败。 宽州定有大事! 不知是殿中炭火太盛,过于憋闷,还是心中惶然,太子掌心被汗濡湿,皂色折角幞头额边也一点点浸湿。 皇帝冷冷觑他一眼,对皇后挥手:“出去。” 皇后不看太子,福身告退,殿中内侍宫人鱼贯而出,只剩下还在殿中伺候的几人。 张供奉火速上前,为皇帝摩挲心口,又使眼色让内侍擦去地面药汁,再送药来。 太子跪地不起,地上收拾干净,皇帝渐渐平复,并未叫起,内侍将第二碗药送来,张供奉正要伸手去接,太子膝行上前,捧住瓷碗,拿起汤匙,亲自喂到皇帝嘴边。 皇帝就着他的手喝完药,并不领他的孝顺,冷笑着坐起来,从榻旁小几上抓住一把奏书,甩到他脸上:“这下你称心如意了!” 十多封奏书“唰”地抽在太子脸上,太子半边脸登时红了大片,他顾不得火辣辣的疼痛,连忙去看落在地上的奏书。 捡起一张,他低头看去,就见是宽州知府李清于十月初九日所呈送,还未细看,就有古怪——宽州的奏书,上面却有朔州递铺的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