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为照拂亲友,蔺安娴在礼堂外包了场白棚的餐食。 上海人惯常把这顿丧饭叫做“吃豆腐”,不过如今他们身在悉尼,食物由教会供给,虽然丰盛,却并吃不着任何国内白事里,常会有的豆腐菜色。 因当下心绪难受,外加胃口差劲,罗生生整个人都是副蔫儿着的状态,并提不起多少吃饭的兴趣。 她默默呆坐在主位,头脑放空,目光没有聚焦的落点,看来十分木然。偶尔程念樟会递喂给些吃的,罗生生如果感知到,就张嘴象征性咀嚼两下,再生涩下咽,尝不出什么口味上的好赖。 其间宾客离席早走,常要过来打声招呼,这些人情上的应付,罗生生现在肯定做不来,所以为怕对方感到敷衍,回头别人这件事,也基本都是程念樟替她在做。 这个男人往昔看着冷情,实则从泥泞爬到现今地位,知世故,善世故,早已是他保身立命的必备技能。 即便都是些毫无交集的过客,他当下也能从善如流地与之来去两下,再结合葬礼上的表现,倒是给一众罗家亲戚,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印象。 刘安远到时,席宴差不多已经散完。 王栩引他过来,这人行步里,打眼瞧着仆仆皆是风尘,想来路上应当确实有些匆忙。 “蔺姨,抱歉,耽误了。” 他语气疲累,说时不忘递上份奠礼,手中那信封,不用摸,光是看着,就知厚度不差。 蔺安娴瞥了眼,只摇了摇头,推手没要。 “王秘书给过了,小远,你不用总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是理当给的心意。” 男人没把婉拒放心上,对方不收,他就直接往台面放下,动作儒雅轻缓,却暗含着强势。 罗晴见自家嫂子没什么动作,眼色微动了两下,索性擅作主张地,将这个白色封袋,给一并装进了收礼金的大包中,妥帖后,再抬头代为寒暄道: “小远辛苦了,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饭还没吃?” “谢晴姨关照,飞机上有垫些简餐,刚吃过不久,当前还不饿。” “哦,这样啊……不饿就先坐坐,休息休息也好的。” 刘安远本就是个无意寒暄的人,嘘寒问暖、虚浮应承的话,他向来不会多说。 罗晴让他坐,他就挨到程念樟边侧,姿态乖顺地坐下,而后再越过对方,望了眼罗生生的方向。 “生生?” 罗生生刚才是有听见长辈与他对话的,但这姑娘当下不太想参与,所以就装着发呆,决心看能不能蒙混过去。 这厢被点,知道躲不掉,她才不得已出声: “嗯?哦……安远哥,你来啦。” “最近还好吗?”大概意识到这句话唐突,葬礼上哪有问逝者至亲是好是坏的?于是刘安远甫一话落,趁她没答,便立马改口道:“世事总有无常,别太难过……节哀。” “哦……我没事,近来不好不坏的,和从前也没大差别,谢谢安远哥关怀的。” 罗生生答复的语气淡淡,眼神也没看他,明显是不想多聊的架势。 程念樟在旁,静听他俩对话,如同嚼蜡,实在琢磨不出太多深妙的东西。 不过碍于张晚迪这个大雷,他也不敢和周旋他人那样,轻易开口,同刘安远破局…… 生怕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