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轻,“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再也睁不开眼睛……你热得难受是吗?等我重新吩咐下人打水来,你还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要不先吃点东西吧,膳房一直温着当归羊肉汤,可以补充气血。” 杨修一见广陵王醒来就禁不住把话倒豆子一样宣泄出来,他压抑久了,忧心得熬出了满眼的红血丝,迫切希望从广陵王身上获得正向反馈。可广陵王精神不济,还不能与他正常对话,只能说出些发自本能的语句:“我还很疼,好疼啊杨修,我该怎么办……” 广陵王再开口的声音似带上了哭腔,刺激得杨修的情绪忍不住爆发:“那我去帮你杀了他,杀了那个罪魁祸首,把你所受的伤痛千百倍奉还!孙权那小人一定还没能回到家中,我一定能带人劫杀他!”杨修的面目因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怖,他好似一头被夺走了幼崽的野兽,陷入了疯狂,立刻就起身想要集结人马行动。 “别走,我想要你陪着我,杨修……”广陵王虚弱地扯住了杨修的衣角,动作间不小心牵动了伤处,疼得咳喘起来,“咳咳,咳……而且孙权杀不得,杀不得。” 广陵王刺痛的大脑艰难地运转思考起来,她争取与江东孙氏的合作不只是因为与其志气相投,孙氏的战力更是她的一大助力,所以她绝不能让孙权在徐州地界出事,因为她明白广陵承受不住孙氏盛怒下的铁蹄践踏。这也是她在船上咬牙选择一刀两断,放孙权这只老虎归山的原因。 杨修被广陵王劝阻,不得不暂时放下怒火回头安顿好她:“你别动,小心伤口。” “我已经让孙权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需要再追究了。你也要相信我会好起来的,不用害怕……”广陵王抬手揉了揉杨修有些散乱的长发,又想去摸他的脸,“而且你得先照顾好自己啊,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可不能在我好起来之前先病倒了。” “嗯……”杨修喉头酸涩,泄气般跪坐到床边,把脸搁在床上方便广陵王抚摸。他在广陵王的抚摸中奇异地获得了平静,但也觉自己软弱得可怕,竟还需要病人反过来安抚自己。 广陵王笑了笑:“我很高兴醒来第一眼就能见到你,有你在让我好受了许多,拜托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杨修彻底将脸埋入广陵王的掌心,声音极尽柔软道:“好,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广陵王安心了,摩挲着杨修的脸颊很快又昏睡过去,半梦半醒间她似感到有温热的水滴落在她的掌心,烫得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等她再次醒来,见到的便是杨修神采飞扬的笑脸,他又变成了精致讲究的世家公子,举止得体地张罗着给她准备药膳,又将这几日的大小事件娓娓道来,再也不提自己的担忧,只表现出积极乐观的一面。 杨修信守承诺,在广陵王养病期间一直陪在她身边。很难想象杨修是能耐住性子缩在屋中的人,但他确实这么做了,甚至没有找人赌博,只在无聊时取一本闲书翻阅或者读给广陵王听。等到广陵王伤势稳定一些了,他又与她对弈、商讨公文,广陵王还是几乎没有动过手,全由杨修口述出来,再代为执子或代笔处理了。在此过程中,杨修经手了绣衣楼的许多秘辛,这是广陵王无言交付信任的结果,杨修懂得,他并没有借机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出于私心向广陵王隐瞒了一些有关江东的消息。 “入夏了,好在你的伤口已经开始脱痂,不然热起来得遭罪咯。”一日,杨修闲闲摇着扇眺望窗外盛开的月季,他的华丽便面扇送来微风的同时还伴随着珠宝碰撞的叮铃作响,比起一般人用来遮挡仪容的作用,拿在他手上更像是专门用来吸引目光的招摇物件。 广陵王这日已能靠坐起身,她看着斜倚窗台的杨修,不禁想赞美窗景与人皆如画,反观自己都快在床上生霉了。她叹出一口气道:“是啊,我现在都因为无法沐浴难受得够呛,要是在叁伏天养这伤,怕是身上已经发臭了。”她被拘束太久实感乏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固然令人羡慕,但也伴随着自尊的丧失,自己的各种糗样被华佗和阿蝉看去也就罢了,她没想到杨修会亲力亲为照顾她,上手清洁、除秽、换药种种,是一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