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书包,屈指在小孩脑门上轻轻一弹:“看路。” 小孩倏地捂住脑门,转头再望,少年的身影已然拐进了他来时的路。 巷子越往里越杂乱无章,街头衣冠楚楚的人群逐渐被洗至发黄的旧t与人字拖所替代,阴影仿佛一道无形边界线,不由分说地将世界划分为两半。 在夕阳照不进的角落里,路炀突然举手摘下眼镜。 他仿佛丝毫不在意镜片会受到磨损,眼不眨地丢进书包,旋即略略低头,五指插入额发随意朝后一捋,饱满光滑的额头与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眉眼五官,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显现于闷燥的空气中—— 他确实长得太好看了,睫毛漆黑浓密如鸦羽,略略上挑的眼尾前横过一道极深的双眼皮,偏偏薄唇嘴角天生微微向下,半垂眼皮下的无机质漆黑瞳孔一如既往的冰冷。 但可能是环境缘故,也可能是终于没了厚重镜片的遮挡,眼底那点在学校时,总被藏着掖着的东西于此刻终于井喷而出。 那层坚不可破、名为不易近人的铜墙铁壁也在这一刻一同卸了劲,转化为少年人独有的张扬与冷淡。 周遭擦肩而过的几位小姑娘几乎是眼角瞥见的瞬间,纷纷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失了魂般不受控地偏头看去。 然而路炀对此视若无睹,眼皮也不抬一下地伸臂入包,少顷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就着额发捋上头顶的姿势熟稔戴上。 帽檐被重重下压时,那双漂亮秀丽让人挪不开视线的眉眼,又一次被深色阴影笼罩。 等小姑娘们终于回过神,想掏出手机拍照时,路炀已然扬长而去好长一段。 巷口往里愈发幽静。 路炀蜿蜒曲折地走了好半晌,才终于在一家店前停下脚步。 他压低帽檐,推开被涂得五颜六色的大门,一手伸入兜中摸出一枚银色耳扣,动作熟稔地往左耳耳骨上一夹,长驱直入走至前台。 只见他屈指敲了敲堪称五彩斑斓的木桌,已过变声期的声音冷而喑哑: “——你好,取个东西。” 第5章 滑板 店内面积不大,撑死不过十来平,两侧没窗,暗的如坠深夜。 三十来度的天里,只有桌旁立着架老旧风扇在呜呜吹着风,劲儿不大,擦过皮肤时带着空气独有的丝丝闷热。 路炀捏着耳扣耐心等了约莫半分钟后,右侧角落终于传来一道咔哒开门声。 “取包裹自己搁外边找,我这又不丰巢——” 来人话音未落,眼角余光陡然瞥见路炀,霎时嘴边的烟都忘了抽,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回过神,满脸惊讶道: “哟?路炀,你怎么来了?” “放假,顺路来取东西。”路炀顿了顿,目光轻掠过对方手里的烟,不由眯了下眼:“你就这样在里头抽烟?” 女人嗐了一声,俯身随手将烟碾灭在木桌上:“习惯了,待会儿开窗散散味就行,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路炀垂眼扫过木桌,五彩斑斓的涂鸦上印着无数个相似的黑点,这人俨然已经不是头一回把木桌当成烟灰缸使。 他不由蹙眉,踢了踢桌角:“少抽点,再碾下去这破桌早晚有天要烧起来。” “嘿,不愧是学霸,训起人来都比我们有谱,” 女人随手丢了熄灭的烟头,吭哧笑道: “不慌哈,这桌子从你爸念初中那会就有了,风吹雨打造作三十多年也没烂,还能被你周姨我这两口烟给香消玉殒?——这词是这么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