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此番聆天台的行为无异于一场豪赌…… 然而此时仙游宫外发生的一切,与百姓们口中的质问,非但没有令商忧感到后悔,甚至于反令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大周的百姓,早已对朝廷的话深信不疑。 就算自己不动手,待天子战胜回朝后,玄印监随手捏一件类似的事并扔到聆天台的头上,他们也难以解释清楚。 如此看来,倒不如一开始便豪赌一场,这样还有些胜的可能。 或许是因为小麦、稻谷一年复一年的丰收。 或许是因为足以切断怡河的火器与震醒整片平原的巨响。 又或许是因为早年的暴雨与洪灾……大周的民心已在不知不觉间倒向了朝廷那一边。 “司卜大人!” “商忧——” 见聆天台的人仍没有反应,围观百姓逐渐激动了起来。 他们尝试着向前冲去,守在最前方的信众也逐渐无力阻拦。 夏风吹过厚重的窗帘,商忧透过那突然生出的窗缝抬眸看向头顶的仙游宫,与身着重甲手持长剑的士兵。 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玉件,碎裂处的薄玉随之割向他手心, 下一刻,玉件内便沁满了鲜血。 染红了他身上那件铅白色的法衣。 商忧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接着沉沉地笑了起来。 他笑声越来越大,却被完全掩在了车外百姓的怒吼声中。 “商忧,他们说的话到底是真的吗!”忽有一名百姓冲破阻拦,奋力挤向前去。 他的亲友中有不少人在这几年迁到了北地的泽方郡去。 假如这一次折柔真的成功南下劫掠,那么他们便是第一批死的人! 想到这里,眼前原本虔信聆天台的百姓都不由愤怒了起来。 像他这样的人并非少数,泽方郡的百姓多是从昭都附近迁移过去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亲友留在此处。 突然出现的男子将守在马车外的巫觋吓了一跳,他不由一惊并抬手阻拦道:“退回去,退回去!谁准你们惊扰司卜大人了?” 傲慢了一辈子的巫觋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里有什么问题,甚至语气仍是惯有的不屑。 他的狂妄彻底激怒了眼前的百姓。 若说上一刻来人心中还有疑虑的话,那么此时巫觋的表现便是明摆着告诉众人——聆天台的确将自己视作蝼蚁。 “惊扰?”挤上前的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等后面的人去拉,那人忽然高高抬起了手来。 此刻众人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中! “拦住他——” 巫觋的话音还未落下,站在马车前的男子已经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石块掷了出去。 并随着“咚”的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了商忧所坐的马车之上。 马车剧烈摇晃起来,木质的车壁随之凹陷。 仙游宫外的空地上彻底乱成一团。 笑容终于自商忧的脸上落了下去。 他慢慢地抬起沾满鲜血的手,贴在了凹陷的车壁上。 “走……”商忧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被车外的吵闹声压了下去。 商忧一点点用力,似乎是想要将车壁压平。 血液顺着他的手指砸在了地上,沉默几息后他咬紧牙关,头一回有些失态地提高音量道:“我说,走——” 商忧的声音传至车外。 守在这里的巫觋不由对视一眼,末了深吸一口气,拽着马匹穿过层层人海向官道而去…… ※ 应长川并不着急处理聆天台。 甚至如忘记了他们似的将这群人暂扔到了一边。 但却在商忧等人离开仙游宫的第三日,于昭都西南隅的刑场将那几名奸细凌迟示众。 午时将至,脖子、手、脚上了横木与三械的囚犯,被带出诏狱押上刑场。 他们背后还插着一块木板,上用朱笔写了姓名、籍贯以及所犯罪行。 木板上的字虽细密,可仍在短时间内被传遍了整片刑场。 ——此前的流言果然是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