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馥要动真格的。”薛玉霄抵着下颔,思考片刻,“如果任用户部官员,户部大多都出身于士族,而士族又彼此联姻,想要让她们全心全意、雷厉风行地揪出隐户白籍,我看难得很。所以她只能任用自己手中的内侍,不过大族非常瞧不起这些攀附皇室的人……” “其实这是好事。”李清愁道,“要是成,明年的赋税将会翻倍而长,届时军府再请命,就不会被凤阁屡次驳回了。” 她说到一半,再度意识到薛玉霄的立场其实是偏向世家的——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薛玉霄肯定不愿意让出这部分利益,会对检籍百般阻挠,正待李清愁打算相劝时,薛玉霄忽然开口:“按照往年土断的顺序,应当是先去检验司农卿的土地啊?那不就是你们家?” 李清愁愣了愣:“……确实。” 薛玉霄又问:“李芙蓉最近在做什么?” “她是李氏嫡女,逐渐接管大司农的产业,自然是在田庄上核验……” 话音未落,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响起一声:“坏了。” …… 就在此时传遍各大士族,导致隐户佃农们人心惶惶时,李芙蓉正好接到土断钦差的旨意,清查李氏所庇护的流民。 她一身青色的窄袖便装,腰间配刀,长发以简单的发带金簪束起,留马尾,没有挽髻,眼神考量地扫过来人,抱着臂膀听几人宣读旨意。 为首的常侍姓马,年过四十,据说做过先帝身边的文掾。她面对王秀或是李静瑶时,一派谦卑内敛的模样,如今见到年轻一辈,反而高高地抬起下巴,面露刻薄之色:“还请伯主容我等按照圣旨清查,将李氏的荫户名册拿来,一一核对。” 李芙蓉抬了下手,旁边的侍从递上名册。 这名册是早就伪造好的,跟前几次的“表面检籍”一样,都只是应付皇帝的工具罢了。但这一次,马常侍显然跟士族并非一个鼻孔里出气儿,几眼就看出错漏,冷哼一声:“李娘子拿错了吧?这庄子里这么多人,怎么名册上写得含糊不清,士族荫户不过几百口,怎么平白多出来这么些?” 李芙蓉眉毛一挑:“多?哪一年都这么多。你再看看。” 马常侍仗着自己年龄摆在这儿,态度很是傲慢,抬手把名册扔到了地上,决定给这位年轻的勇武伯一点颜色看看:“李娘子,我也不跟你废话,这次咱们圣上是决意要清查的,你们往年吞了多少块肉,今儿就都要吐出来,不光是你,就是薛家、王家!那也是一样的!” 她回头跟随之而来的京卫道:“去搜一搜!把庄子上的人都叫出来,写不清籍贯、对不上名姓的,全都带走!” 这些京卫并非左武卫府的人,她们虽然知道李芙蓉是军府娘子,可轻易管不到她们头上,当即鱼贯而入,冲进去把庄户拉了出来,连三岁小儿都不放过。一时间啼哭声、吼叫声,哀求声混杂在一起,几个不愿意出去的男子还被京卫甩了两鞭子,痛得在地上打滚。 庄子上的李家管事束手无策,都眼巴巴地看向李芙蓉。 李芙蓉握了握刀鞘,面无表情道:“常侍,你要把她们带到哪儿去?” 马常侍没有回头,一边指挥着人,一边道:“范阳之地正缺边防后勤,这些侨民都该被安置到那里去。我说嘛,北边来的人非要占着便宜,占着咱们这儿的土地,能让这些人立足就已经是圣上的慈悲了,还想逃朝廷的赋税,真是不识好歹。” 她顿了顿,又有意无意说了句:“包藏侨民也是重罪,所有阻拦检籍的人,圣上说了,当杀——” 最后两个字高高地吊起来。 李芙蓉的眼睛是三白眼,盯着别人时,显得格外冷厉沉郁,她听着听着,握紧刀柄突然轻轻抽了出来,走过去几步,对着马常侍的后脖颈比量了一下,问道:“真的么,圣上让常侍这么检籍?” 马常侍浑然不觉,背对着她指挥众人,还自觉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李娘子,我知道让李氏出点血你不愿意,可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也只是奉命而已,想要雷厉风行地办下去,就要杀几个人立威!这些隐户、侨民,都是些下等人,不狠点对待,这些人就赖在京兆不走。也就是您在这儿,下官才给您面子……” 她说着,正巧前方的京卫回头,正好看见李芙蓉举刀,登时面露惊恐,脸色青白地喊道:“常侍!后、后……” 马常侍惯有些耳背,没听清,扭头凑过去,露出一大片侧颈:“你说什么?!” 李芙蓉对着露出来的颈子,手起刀落。 人头从半空飞起,鲜血喷得老高。周遭传来好几声惊叫,还有几个胆子小的直接昏了过去。那群奉命而来的京卫、内侍,全都傻住了,呆滞地站在原地。 李芙蓉一身青衣,被喷成了暗红血色。她收刀入鞘,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颊,脸颊犹带猩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