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患了病温,衣裳被汗水打湿,民女未经殿下允许,翻动衣箱为殿下更衣,还请殿下恕罪。” 荔知观谢兰胥并未恼怒,又说: “甄长解说,等到了下个村庄,就给殿下找大夫来看。” 谢兰胥烧得神志不清,意识到车内没有危险后,眼皮又慢慢坠了下去。 “不……” 荔知附耳过去,才听清他最后说的话: “不要……让他们给的食物和水入口……” 说完,谢兰胥又一次昏睡过去。 他这一睡便是一晚,荔知彻夜守在车上,也不在乎车外的流人会议论什么。第二天众人启程的时候,甄迢冲荔知摆了摆手,让她继续留在车上照顾谢兰胥。 在流人们嫉妒的眼光中,荔知得以坐着走完今日的行程。 谢兰胥的病温之症依然很严重,换上不久的衣裳很快就大汗淋漓,皮肤像烧开的水那样,鼻翼的气息要手指放到跟前才能感受,荔知坐在车里并不轻松,她总是担心下一刻谢兰胥就会失去呼吸。 在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中,流人队伍终于迎来了一个小小的村庄。 甄迢请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据说村子里的人有个小病小痛,都是由他来医治。 老人颤颤巍巍地上了车,先是抚摸谢兰胥的额头,再是诊他的脉搏,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医术不放心还是眼前症状实在稀奇,老人反复把脉数次后,头是越摇越勤。 甄迢忍不住了,开口打破诡异的寂静: “大夫,病人状况如何” 老人叹气道:“药石罔效,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夫的话让甄迢急了,荔知从没见过他这么着急的模样。 “大夫,此人身份贵重,还请你尽力一试!” “老夫会尽人事,其他的,就只能听天命了。”老人说。 老人不会写字,用口述的方法交代了药方和煎服方法,甄迢还想找纸张记录药方,荔知在那之前说道: “我已经背下来了。” 她复述了一遍药方,老人点了点头,专门把煎服的方法又跟她强调了一遍。 因此,煎药的工作自然落到荔知身上。 能够坐着赶路,在流人眼中是天大的好事,他们现在也不觉得这事有损清誉了,第一个跑来和甄迢说情,想要接替荔知工作的就是此前一直很高傲的王氏。 “……她一个小姑娘哪懂得照顾人,倒是我的家中的时候时常照顾老爷,不如让我来照顾。”王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若是放在往前,甄迢还能和她好言好语几句,但此刻他自己都陷在纠结之中,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王氏没讨到好,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悻悻离去。 每过一两个时辰,甄迢就会来到马车前,看看谢兰胥的情况。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其他担心受到牵连的役人心境不同。 甄迢的工作并非押送犯人,而是将谢兰胥的每日状况事无巨细地报告给上峰,而他的上峰,再直接禀告给皇帝。 他得到的命令是“行天意”,这一路上,他目睹谢兰胥经历了不少性命之危,但他至今仍未琢磨出,皇上的“天意”,究竟是何“天意”。 不敢杀,也不敢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天意”。甄迢每日都生活在两难之中。 一个行差踏错,他就会万劫不复。 甄迢无奈地叹了口气,嘱咐荔知看好小炉里煎的药,一脸忧虑地走开了。 荔知熟练地做着煎药的工作,虽说她也算个小姐,但一个生母早逝又不受宠的小姐,比奴婢也好不了多少。自小她和双生姊妹生病,都是好的那个照顾另一个,做起照顾人的活儿来,也算是驾轻就熟。 煎药的间歇里,她还记得时不时更换谢兰胥额头上烧烫的汗巾。 第一碗药煎好后,荔知端着黝黑的药碗上了马车。她让谢兰胥的上身靠在车壁上,扶起他的脑袋,将药碗送到嘴边。 哪想谢兰胥的嘴唇一接触到药汁就牢牢地闭上了,荔知试着往他唇缝里倒了一点,汤药立马就从嘴边流了出来。 荔知试了几遍都没法喂进去分毫,正为此头疼时,忽然想到什么。 “药方是一个村落里的赤脚大夫开的,我看了都是寻常药材,煎好后我也喝了几口,没有什么怪味。” 她凑到谢兰胥耳边,反复保证了好几遍,再往他嘴里喂,汤药就奇迹般地能入口了。 赶路,换水降温,煎药,劝喝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日,谢兰胥始终意识不清,荔知也只能把干粮搓碎后顺着汤药送进他嘴里。 她食宿都在车上,像照顾自己最亲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