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不轻不重的一鞭子落在荔知背上。 她几乎都要忘记这种痛苦。 流放路上郑恭打下的那些鞭子,和那时相比,此时的痛苦不及三分之一。 “……你还要走吗”鲁从阮问。 尽管他强装镇定,声音依然出现了颤抖,好像正在接受鞭打的其实是自己。 荔知再次拜了下去。 “愿少爷成全。” 鲁从阮鼓着青筋,颤抖的手挥下第二鞭,第三鞭—— 荔知许久都没有等到第四鞭。 她的后背阵阵火辣辣的疼,有汗珠正在不受控制地沁出面部,她咬着牙齿,始终一声不吭。 马鞭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走吧。”鲁从阮面色煞白,失魂落魄道,“……趁我改变主意之前,带上你的家人立马离开。” 荔知强忍背上的疼痛,神色如常地站了起来,向鲁从阮屈膝行了一礼。 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大门。 马鞭从手中坠落,在地上发出轻轻一声,砸烂了鲁从阮故作冷硬的表情。 他在鸣月塔本来众星捧月,就连万俟家族的人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但自从谢兰胥来到鸣月塔,父亲再没有关注过他。 他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女子,也不曾将目光分给他丝毫。 他们眼中都只有谢兰胥。 只有谢兰胥。 鲁从阮悲痛至极,大吼一声,一鞭子抽碎桌上的紫砂水丞。 …… 荔知的随身之物少之又少,她打包了两三件衣物,带着嘉穗和荔象生两兄妹坐上出城的牛车。 原本她不想带他们三人,留在都护府当差显然比草甸养马要轻松舒适得多,但嘉穗和两兄妹听说她要离开都护府,想也不想就说要跟着她一起走。 “不是荔知姊姊说的,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好日子就在后头么”荔慈恩带着哭腔说,“我不想和荔知姊姊分开!” 荔慈恩的话打动荔知,最终,她还是带走了所有人。 鲁从阮这些时日给的赏赐,她全部留在了扶风院,一样都没有带走。 摇晃的牛车上,嘉穗抓着她的手不放,泪汪汪地盯着她看。 荔象生两兄妹也是担心不已。 荔知轻拍着嘉穗的手背,强打着精神安慰担心她身体的三人。 出城后不久,人烟渐渐绝迹。 荔象生两兄妹没见过蓬溪草甸,等进入草甸范围后,一脸难掩的惊叹,不断张望着无边无际的碧绿。 荔知感觉身体有些发热。 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东西,黏着布衣,紧紧贴在背上。 从鸣月镇到蓬溪草甸,牛车一共走了一个时辰。 下车后,荔知付了车钱,嘉穗搀扶着她,荔象生两兄妹跟在她身后,四人一起走向广袤草甸之上的唯一一处建筑。 走了大约几十步,一个提着木桶从马厩走出,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看见四人,远远地就停下脚步,扬声询问荔知几人的身份。 嘉穗将荔知转交给荔慈恩,快步走到男人面前,一边解释他们来此的原因,一边回头看向荔知三人。 当荔知走到男子面前时,嘉穗已经说明了四人的身份。 男人看了荔知等人一眼,放下木桶道: “我是马场的管事,姓李。你们跟我来吧。” 李管事带着他们来到落脚的地方,一间简陋的院子,以一面竹篱笆简单隔开左右两边。 “男的住左边,女的住右边。现在空着的屋子还有——” 李管事话没说完,一个荔知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他们和我一起住。” 荔知回过身,对上谢兰胥沉静如水的眸子。 他穿着蓝色的布衣,一条碎布条高高束起长发,除了身上的布料略新一些外,谢兰胥的打扮和都护府其他下人没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也依然截然不同。 他就像夜空里独此一份的月亮,尽管群星璀璨,他依然和周围不同。 李管事见谢兰胥开口,顺坡下驴,带荔知等人去了相邻的另一个院子。这里比起刚刚奴隶住的小院,环境好了许多,有两个身着布衣的女子在侍弄菜园,不远处有一口水井。 等她们抬起头时,荔知认出她们原是竹园里的丫鬟桃子和西瓜。 桃子和西瓜见到荔知,面露惊讶。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