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泱泱,偏偏又静谧如厮。 仿佛是冰面下被冻住的暗流。 直到王桓护送王晖并杨庆和一行,磕磕碰碰来到殿前,几位老臣风尘仆仆,脸颊挂了彩,谁也不愿意去换官服,而是骂骂咧咧跪在奉天殿前痛哭。 那哭声被夜风裹挟,从侧殿窗棂缝里窜了进来,仿佛是抽筋一般鞭打着皇帝的神经。 他捂着生疼的额,连连摆手, “快些,让他们进来。”他嗓音充滞着被吵醒的沙哑和不耐。 刘承恩亲自跨出殿外,瞅见杨庆和与王晖等人,发冠凌乱,胸前的补子溅满了血渍,心如下了油锅似的,急急上前搀扶, “我的大人们,竟是受了这等苦楚,快些随咱家入内避风。” 杨庆和等礼部官员与翰林院的老臣,平日最是擅长嘴上功夫,七手八脚相互搀着,一道闯入殿内,望见皇帝,老泪纵横,先是无比委屈哭了一场。 皇帝被他们哭得脑仁疼,拍着御案,“别哭了,有话就说!” 杨庆和忙收住哭声,一五一十控诉道,“郊祀结束,臣等随殿下回程,还未上马,忽然林子里窜出一伙流寇,一股脑子冲着殿下射箭,将仪仗冲得四分五散....说是流寇,可老臣瞧着他们训练有素,脚步轻快,怕是有人蓄谋,说来羽林卫也该是禁卫中的佼佼者,偏偏自从丁毅将军执掌后,战力连个流寇都比不上....” 杨庆和冷飕飕的视线扫向一旁满脸血污的丁毅。 丁毅倒是认得痛快,哭丧着脸跪了下来,“陛下,是臣无能,臣没能保护好四殿下,请陛下责罚。”无论怎么狡辩,羽林卫失职是事实,他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再惹皇帝动怒。 上回琼林宴,杭贵妃设计将荣安撤换成丁毅,很难让人不相信丁毅不是受五皇子指使。 皇帝自然怒不可赦,抓起手边的一面砚台,便朝丁毅砸了去,丁毅不仅不躲,反而愣是将额头上前一送,让皇帝砸了个正着,登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容语瞥见丁毅这般举止,暗暗冷笑,不得不说这个丁毅算是聪明,很懂得如何迎合皇帝。 以为演一下戏便交代过去了吗,当然不行。 王晖立即站出拱手道,“臣恳求陛下立即派锦衣卫去郊外捉拿流寇,此外,臣之所以落后殿下一段时辰回宫,实则是逮住了几名流寇,如今人已交去了都察院,正由巡按御史许鹤仪审问。” 王晖让朱承安与侍卫换了衣服,躲开流寇袭击后,做了两件事,其一让随行的心腹无论如何逮着几名流寇,保留证人,其二保住几位老臣,有了这些老臣,金殿之上便可获得更多的支持。 皇帝沉吟片刻,“一个时辰前刘承恩禀报了朕,朕已令陆珣前往城郊抓人。” 王晖面色冷峻再道,“此外,臣数度派人前往皇城求援,可不知怎么回事,今夜当值的官员均被二殿下控制在府中...”说到此处,王晖寒芒扫向二皇子朱靖安, “殿下可否解释下,为何把所有当值官员控制在府邸?” 朱靖安闻言先是做讶然状,旋即掀起蔽膝,含泪扑跪在地道,“父皇,儿臣冤哪,儿臣今夜遵父皇令在府内设宴,宴席未半,王妃与王孙所住正院突发大火,信儿..信儿被人喂了毒,至今昏迷不醒...”二皇子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一身绯袍的谢堰立即越众而出,跪地道,“陛下,臣今夜受殿下所托,招待贺客,王孙被害后,臣只得下令封锁王府,搜查贼人,至于耽搁援救四殿下....”谢堰闭了闭眼,伏低道,“臣有罪,是臣之过....” 谢堰是明德长公主的嫡次子,自小被太后养在宫中,太后临终一再嘱咐皇帝照看谢堰,对他,皇帝总是多几分宽容,“你也是无心之失。”言罢,眸色一凛,沉声道,“那朕问你,那贼人可抓到?是何人害朕的王孙!” 谢堰一时默然。 脑海浮现那片行云流水的字迹, “四殿下已安全回宫,五皇子计划落败,既是如此,谢大人与二殿下当真要被拖下水吗?” “扣押官员的人是二殿下,这一点二殿下无论如何撇不开,请谢大人三思....” 窗下铜灯摇曳,发出呲呲的声响,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