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来到。 嘈杂纷乱的神京城内喧嚣的气息,似乎传不到宁荣街这边来。 宁荣街上最近的一次热闹,大概就是半年前宁府太爷贾敬出殡。 宁国承嗣孙贾蔷作孝子贤孙摔盆者,才出宁府,就哭昏过去,救起,复昏,再救起,再昏…… 因病情险恶,终未能送贾敬最后一程,被抬回府中救治。 然其纯孝之名,一夜间传遍四九皇城一百零八坊。 也破了许多心怀叵测之辈,诽谤其不孝之谣传。 而贾敬出殡后,贾蔷几乎一步不出宁府,只是家中守孝的做派,让许多中立人士,也倾向其孝名。 但,京城风浪太大,每一日都有无数大小事发生。 所以,贾家出了个大孝子的热闹,只持续了不到三五日就冷却下来。 此后,宁府再无动静,荣府那边,因出了个皇贵妃,效仿后族尹家之故,也鲜少和亲旧世家往来。 因此半年下来,占据大半条宁荣街的贾家,仿佛被世人所遗忘般,冷清了下来…… …… 宁国府,会芳园。 因后街起园子,将大半会芳园圈了进去。但宗祠后面的那一片,仍留了下来。 往日里丛绿堂作戏官们排演,香菱、小吉祥等人疯顽之地。 因和后街园子相连,这几日园子刚刚竣工,所以暂且让她们换个地方去疯,以便家里人查验园子时,免得冲撞在一起。 会芳园门前,许久未在京中露面的贾蔷,看着比先前更高了些,身量颀长。 半年来勤加锻炼,暗中至少吃了三头牛的他,虽仍面如冠玉,俊秀清雅,实则身上的气力,已经能和铁牛分庭抗礼。 贾蔷身边站着一姑娘,身量苗条,眉眼如画。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不是黛玉,又是何人? 入园后,因过竹桥,踩在上面吱吱呀呀,贾蔷伸手牵起黛玉的手,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入园。 秋来后,会芳园内菊花盛开。 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 西风乍紧,初罢莺啼,暖日当暄,又添蛩语。 遥望东南,建几处依山之榭。 纵观西北,结三间临水之轩。 笙簧盈耳,别有幽情,罗绮穿林,倍添韵致。 一双人漫步其中,如行走在山水画中。 原本微微清凉的柔荑,被贾蔷握的暖暖的,黛玉举起绣帕,仰望了番日头,又觉得刺眼,低下头来。 贾蔷轻轻见她揽入怀中,轻声笑道:“还在担忧先生往山东一行?” 黛玉轻轻“嗯”了声,道:“爹爹身子骨原就不好,上月还请旨往山东去视察灾民赈济。那里那样热……” 贾蔷呵呵笑道:“放心,我让人带着制冰的家伙事儿,随时保证先生有冰用,不会被热着。再说,如今京里热闹的跟进了个雷公一般,四处打雷,到处都是战火。有些人倒霉了,偏还是先生的同年,或是世交故旧。先生留在京里,更烦心。这次出京连我都赞成,就是为了让他老人家能出京躲躲清静。放心罢,没事的。” 黛玉闻言,抿了抿小嘴,横嗔了贾蔷一眼,道:“既然出京那样好,怎地我要跟着去,你却不让?” 贾蔷叫屈道:“天地良心,我哪里不让了?不是我不让,是朝廷法度不让!你说先生堂堂一宰相,去灾区视察灾民,还要带上宰相爱女,岂有这样的道理?” “呸!” 黛玉笑啐一声后,倒也不再提及此事,赏着园子里的景儿,心情也好了许多,忽又想起甚么,嗔道:“你快同小婧说说罢,这些日子来,在我跟前快成丫鬟了,处处服侍着不说,还四处寻摸好吃的好顽的给我,倒拿我当孩子哄不成?我又不忍落下脸来说她,却不好总是如此。”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