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公……三三三公公……”她上下牙齿打颤,语不成调。 “什么‘三公公’!” 宋思锐笑容凝滞,取而代之是浓得化不开的失落。 林昀熹心魂未归,语无伦次:“你!你为何……爬我床!你应该在行宫!我在做梦?再睡会儿……” 她呼吸乱得不成样子,两手摁住脸蛋,偷偷从指缝间窥探。 宋思锐颓然若失,瘫回平躺姿势,沮丧发问:“昀熹,那你告诉我……‘傅章鱼’,是谁?” 林昀熹第一反应是——她不想活了! 岂能如实相告,自己在梦里有个玩伴,被她抽打过又哄过、结伴潜泳到别处玩耍、朝夕相处、互赠礼物之余还看过他的身体、乃至滋生出疑似心动的情愫…… 而那人……长了与他极为相似的脸! 她绝对不会承认! ··· “什、什么富章鱼、穷章鱼?我、我可没吃过……” 林昀熹忽而记起,这是她的房间,有什么好心虚? 扯过薄衾盖身上,她羞怒质问:“你怎么穿寝衣躺我这儿!你你你干了什么!” 宋思锐沉默半晌,晦气答道:“没干嘛,抱抱。” “平白无故……你快走啊!” “昀熹,我问你个事儿,我兄长昨日让你喝过酒,然后你比往常更容易犯困,睡得很沉,对吗?” 见他纹丝未移,语气严肃,林昀熹认真回想,确有其事。 她一贯耳力奇佳,但凡外头人员走动,她便容易惊醒。 可睡到日上三竿,她连宋思锐何时躺在身侧也毫无警觉。 “三公子此话何意?” “说来是我的错,我误判了兄长的心态……离府多日,也没留下足够人手照顾你、护着你。” 林昀熹免不了记起宋思勉先一日的沉闷古怪。 “你是说,他在酒里下毒?” “他倾慕于你,怎会伤你性命?最多毁你清白……或清白名声。” 林昀熹如遭雷劈,直挺挺躺着,全然无法相信,近两月已渐趋温雅的宋思勉为何动了歪心思。 “我不信!世子他……人不坏!” “你不妨问问丫鬟们,他昨夜有否进你屋,”宋思锐双手托住后脑,解释道,“我在行宫的言行,刺激到他……” “就算他来过,可如今躺这儿的人是你!败坏我名声的人是你!再说,他行动不便,体虚力弱……他往时碰都没碰我,待我彬彬有礼,反倒是你……” 兴许梦内的肆意飞扬给了她勇气,她忍不住呵斥,又后怕地红了眼圈。 宋思锐既心酸又心痛:“我和他之间,你越发偏向他了?” “呜……你赶紧给我滚!” 她哭出声来。 一次又一次,纵容他牵手、搂抱、掐捏……他竟随便到了自出自入、同床共枕的地步? 宋思锐定定凝望她,委屈愤然渐化悲悯怜爱。 “你以前几乎不怎么哭。现在没了记忆,人也柔软许多……是我太自私,我、我受不了任何人觊觎你。” 这番话说得深情又决绝,眼眸沉静似深渊,令林昀熹止住呜咽。 四目相对,各自眼红红,脸红红。 良晌,他迤迤然坐起,正色道:“昀熹,我不求你原谅。等太皇太后赐婚,你就能名正言顺留在我身边。” “赐、赐婚?” “是,不论你能否想得起过往,你只能是我的。” 他语调平静得像是日常交谈,偏偏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昀熹震惊且愤懑:“世子求了一道圣谕,把我从教坊接进府里;三公子想用一道圣旨,将我捆绑在你房中? “昀熹曾向二位坦言,一介弱质女流,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身不由己。可我始终坚信,世子和三公子皆是凤子龙孙,乃谦谦君子,如若真爱重我,理应予以三分尊重……因为我失去记忆,也失去了选择权?必须由你们糟践?” 宋思锐如冰泉灌顶——一路走来,他所维持的小小亲昵,对于有情人来说情趣;对于毫无记忆的她,则只是恐惧和羞辱。 无十载情谊支撑,他的所为和决定,与流氓并无二致。 “昀熹,很抱歉,”他满脸失望,浓重至绝望,“在你心里,我真的一点好处都不剩?哪怕一丁点儿……” 林昀熹虽生气动怒,却非常清楚一件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