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烦了!蒲柳陋姿,越涂越不堪入目……” “你是嫌我画得不好?” “我、我没那意思……” 贺兰莺清亮眸子流转极浅淡的憋屈。 她顶着棠族小郡主的虚衔,上无父母护荫,下无通广人脉,时时刻刻需维持端雅仪容和温和态度。 在京这段时日,因沾亲带故,免不了和傅四姑娘来往。 此人虽是晋王三公子的表妹,但两人从小作伴,胜似亲兄妹,外加与林昀熹关系异常密切……能套近乎,何必树敌? 对上傅千凝跃跃欲试的神色,她无奈回身,由着那双手点染红脂,往脸上涂抹脂粉。 她只觉对方手指所过之处激发阵阵麻木,已无从辨别其指腹的触感,到底是粗糙,或是绵软。 待傅千凝满意地咧嘴而笑,贺兰莺总算回过神,扭头望向妆台铜镜,登时瞠目结舌。 镜中的她,柳眉被画成向上高扬,如卧蚕一般,外加脸色涂层了枣色,若黏几束假胡子,大抵与关羽庙中的神像相类。 傅千凝一本正经点评自己的杰作:“我总觉你柔柔弱弱,没精打采的,不像个郡主……瞧我给你添的浓眉和胭脂,是不是有气势多了?” 真是谢谢您了……贺兰莺分不清该捂脸,还是该抓狂。 欲、哭、无、泪。 傅千凝挠头:“你看上去好像不大满意,我再添几笔?” “不,不用了!” 贺兰莺生怕再折腾下去,自己便真能供入庙里,急忙让贴身侍婢端水,慎重以帕子逐一擦拭面部妆容。 转目瞥见傅千凝的端量,她脸带愠色:“傅四姑娘为何盯着我看?” “你好看呀!” 傅千凝唯恐被她觉察喜意,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筋骨,又假意照镜子,欣赏精心描过的眉眼鼻唇,只等着窥探“贺兰莺”的本来面目。 贺兰莺洗掉乱七八糟的眉毛和两颊,底妆斑斑驳驳,同样没法见人。 傅千凝歉然道:“要不……全卸了,重画?” 说罢,顺手拿起湿帕子去抹她的脸。 贺兰莺霎时警惕了三分。 奈何傅千凝出手如风,不等她张口拒绝,指上软帕“唰唰唰”抹掉她原有的粉末。 失去了粉妆修饰的贺兰莺,呈现出苍白肤质,病气沉沉。 眉毛疏淡,鼻头略大,人中扁平,唇色如常,五官平庸,却无傅千凝想像中类似林昀熹的娇容。 咦?想岔了? 傅千凝错愕了短暂一瞬,压抑惊奇与惶惑,仔细抹去剩余脂粉。 贺兰莺泪目满溢委屈,哑声道:“妹妹生得鄙陋,远不及姐姐娇波流慧,态浓意远,姐姐何苦揭我伤疤?” “对不住,”傅千凝自觉失策,慌忙道歉,“你知我素来冒失……做事不经脑子,一时冲撞,你别往心里去。” 她赶紧重拾“粗枝大叶”的形象,软言安抚几句。 贺兰莺嗓音夹带忿懑:“说来不该怪傅家姐姐,是我痴心妄想,试图用化妆技巧和华美衣裳掩饰缺点,好博表哥垂怜……可你也瞧见了!他何曾愿意往我这张脸多瞅上半眼?” “哼!那家伙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坏得很!改日我替你揍他一顿!” “使不得!我随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