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攥紧了手中的书册。 怒火在胸腔里燃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再去。” 侍者应命要走,被顾珩叫住:“等等,拿上这个。” 孟氏已被贺风接到清平观中,在秦观月第三次推拒不见的时候,顾珩便向她要了一枚贴身的绣包,以防不时之需。 只是他没想到,秦观月居然真的不愿见他。 顾珩从袖子中取出那枚绣包,交给侍者。 “将此物交给她,别的什么都不必说。” 侍者第六次来到吴嫔宫中,秦观月正将手中端着的洗脸水泼在院中,好巧不巧,正好泼到了那侍者的脚边。 “回你们丞相,我不去。” 侍者被淋了一脚的水,鞋面洇开了一大片水迹。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里抱怨着丞相为何要将这等苦差事交给他办。 见秦观月转身便抱着铜盆要走,侍者赶忙跟了上去,好声道:“姑娘,这回不同,丞相是让我来送东西的。” “真的?你莫不是诓我。” “千真万确,我怎么敢诓骗姑娘。”侍者颤巍巍地将那物从袖中拿出。 秦观月将信将疑地从那人手中接过东西,当看清绣包上针脚歪歪扭扭的腊梅图样时,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哐当一声,铜盆落了地,清泠泠地在地上转了两圈。 铜盆落地时砸到了她的左脚,可此刻秦观月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看着那枚绣包,眼泪夺眶而出。 无论过了多久,只需一眼,她便能认得。 这是那年娘亲生辰,她亲手为娘亲缝制的生辰礼,从那天起,娘亲走到哪都要带上这枚绣包,一刻也不得离身。 第84章 季春时节,枝柳抽新芽,燕宫的林径道旁绽开点点鹅黄色的小花,模样可爱可亲。 可秦观月无暇顾及这一路的好风光,她只想走得快些、再快些。 吴嫔宫中通往清平观的这条路,她已经走了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她会像今天这样觉得这条路漫长而无尽头。 她从小便不爱做女红,但那时家里贫困,娘亲没有病倒的时候,整日上山采药劈柴,再变卖换些银钱。 山上蚊虫多,不巧时还会碰见草蛇,秦观月彼时虽小,却也知道心疼娘亲。于是趁娘亲的生辰前,为她缝制了一个绣包,还特地在里面塞上了防虫蛇的草药。 虽然她不擅女红,一朵腊梅花绣得张牙舞爪,但娘亲还是夸她绣得好看,整日带在身边。 她与娘亲就是这样,同样深陷泥淖的两支花朵,只能互相搀扶紧靠,才能勉强活下去。 在看到这枚绣包的刹那,秦观月瞬间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娘亲一向珍视这枚绣包,哪怕是当年路遇歹人,拼了命都要护着这绣包,为何今日这绣包会由顾珩的人拿来? 她是见过顾珩的手段的,娘亲和自己的身契还在顾珩手中,当初顾珩威胁她时,不正是以娘亲做要挟吗? 偏偏这传话的是个愣头青,无论她问什么,那人都只是说“姑娘去了便知道。” 秦观月愤愤地走在这人身后,一路上忐忑不安,好不容易望见了清平观的大门,她几乎是跑着进了观里,正准备往正堂去,却被刚才传话的侍者拉住了衣袖。 “姑娘,丞相在书室等您。” 秦观月甩开了那人的手,没好气道:“知道了。M.dxSzXEdU.cOM